他是想把葉棠這來歷不清、目的不明的坤道給從拓跋渾的身邊趕走,可他沒想過殺了葉棠——葉棠要是再這麼自稱是《兵法概要》的著者,隨後又被揭穿其謊言,那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賀蘭將軍又如何能斷定不可能?”
“你若想查證字跡,拿筆墨來便是。你若想看貧道推演兵法,帶貧道到沙盤前一試便知。”
想要有能力左右一支軍隊,首先就得得到軍事上的發言權。
葉棠一上來就想在拓跋渾等人面前插嘴領兵練兵之事,那不光會讓人覺得她荒唐滑稽、異想天開,更會令人對她生出無限忌憚。
所以葉棠並沒有馬上展現自己的過人之處。這些日子她始終安靜地等待著自己事先埋好的種子生根發芽。
拓跋渾在不知作者的情況下仔細研讀過《兵法概要》,他知道《兵法概要》並不是一本糊弄人的玩意兒。過去他時常想不通的許多東西在書中都能得到解答,也因此他才書不離手,直至看完數遍。
此時再聽葉棠說《兵法概要》就是出自她手,拓跋渾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同時他又興奮不已,可說是躍躍欲試。
“無香子,隨本將軍到主帳來!”
“是,將軍。”
葉棠去抱了拂塵在懷中。當她從賀蘭景身邊經過時,賀蘭景才從木雕泥塑中恢復過來。
快步跟上葉棠,賀蘭景與萬忸於淳一邊往拓跋渾的主帳走,一邊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切感。
一個坤道……一個女子竟然能懂兵法?
不,不可能的。
女子莫說是帶兵打仗了,便是識字懂理都難。尋常女子能煮出一鍋好飯、燒一桌子好菜便已是最大的能耐,若是還能有一門縫衣刺繡的本事,求親之人就能絡繹不絕。
便是魏主之妻也只需要手鑄金人這一門本事,其他學識皆不講究。
看女子推演兵法?這真不是聽女子談如何過家家?
與裨將的營帳不同,拓跋渾的主帳不光大,且分前後兩個部分。
接近門口的外部猶如一個小小的議事堂,能容納至少七、八個成年男子在此席地而坐。而在議事堂的後頭不光有拓跋渾的私人用品,還有偌大的一面沙盤。
北魏苦於柔然與劉宋的夾擊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拓跋珪登基之後就以防禦為重,在都城平城的北邊設立了六個軍鎮,既: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以及懷荒。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柔然對六鎮的惡意無窮無盡,也因此六鎮建設得相當困難。
此次拓跋珪再次下令徵兵就是因為六鎮再度遭受衝擊——去年秋收之後,柔然人南下劫掠,不僅搶走了糧食、抓走女人和孩子,還四處放火燒燬六鎮農田房屋,燒死無數老幼青壯。
拓跋珪聽聞六鎮慘狀後勃然大怒,誓要將重振六鎮,以便日後將蠕蠕們斬盡殺絕。
之所以軍帖會在春種結束後才送往各地,純粹是為了不耽誤農耕。否則依照拓跋珪的性子,只怕恨不得秋末就徵召完畢,冬季就去無草無糧的草原上打蠕蠕了。
葉棠與拓跋渾分立沙盤兩邊,隨機以六鎮地形為基盤推演戰場情況。
拓跋渾幾次兵行險著,從葉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回過頭來反襲擊了葉棠的部隊,贊他一句:“頗有急智。”不為過。
反觀葉棠,她行軍穩健,看起來不功不過。然而在緊要關頭,她總能擊敗拓跋渾的部隊,殺拓跋渾個措手不及。其風格堪稱看起來老實、實際比任何人都大膽。
“——左翼已經不行了,那就上右翼!右翼上移,從中切斷前方部隊!”
葉棠的部隊是一字長蛇陣,整個陣型乍一看應當是長方形。但實際主力集中在進行追擊的“蛇頭”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