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哥哥有可能當選市長的訊息當作一個好訊息。
——其他人會把前任市長卷入蘇維斯和法蘭西的摩擦、因此喪命的訊息當真,愛德華卻不會。那位市長是泰倫斯家的常客,也算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長輩。就像老市長了解愛德華一樣,愛德華也瞭解老市長。
老市長是個膽子很小、性格也很軟弱的人。這種人說好聽了是性格溫厚不愛惹事,說難聽了就是牆頭草絕對不做可能威脅到自己安全的事。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在明知蘇維斯與法蘭西邊境上起了摩擦的情況下只帶著一個下人就跑到邊境線上去?
但愛德華沒法把自己的疑慮說給任何人聽,畢竟這其中還牽扯了他的家人、他的血親。
所以愛德華壓下心頭的疑念,冷冰冰地起身。他只澄清一點:“索菲不是那種女人。我相信她。”
對於愛德華的說辭,他的同學們都是不屑一顧,只是偶爾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兩眼。
愛德華並不在意這些男生們的眼神。他安靜地穿上外套,又戴上帽子,準備去把剛寫好的信寄出。
他真的是每天都在期待索菲婭的來信。可他也清楚以自己母親的性格,自己寄給索菲婭的信很可能一封都沒有到索菲婭的手中。
索菲婭……他沒有收到索菲婭的回信很可能是因為索菲婭沒有收到他的信件,因此對他的感情還有承諾都產生了懷疑。又或者是索菲婭回了他的信,這些信卻被他的母親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了。
將興許永遠寄不到的信件投入郵桶之中,愛德華抬起頭來,望著鉛灰色的天空呵出白氣。他在無聲嘆息。
細碎的雪花隨著寒風落了下來,一沾到愛德華溫熱的面頰就化成了一滴滴的水露。愛德華閉了閉眼,雪花的觸感讓他想起從河裡上岸時碰到的索菲婭手指的觸感。
索菲婭,此時此刻你在哪裡呢?
你是否像我在思念你這樣也思念著我呢?……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記,希望你不要誤會我已經淡忘了對你的情意。
如果可以,今年夏天我想見到你。
……
即將到來的夏季讓葉棠的衣服輕薄了起來。
已經在巴黎中心地段置產的葉棠時隔兩月再度造訪了福勒莊園。貝納妮絲似乎非常擔心葉棠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荒廢了琴藝,葉棠前腳剛下敞篷車,與向她撲來的露比擁抱了一會兒,後腳就被貝納妮絲拖去檢查鋼琴水平有沒有退步了。
葉棠這一彈就彈了一個半小時的琴,這讓她的指尖微微發疼。
“看來就算我不在,我們梅也沒有荒廢自己所學的內容啊。”
貝納妮絲邊笑邊給葉棠鼓掌,葉棠卻是越過她看向了貝納妮絲身後交頭接耳的小輩們。
索菲婭與葉棠一起寄居在福勒莊園的時候就與戈登、錫瓦兩兄弟相處得意外和諧。葉棠集中注意力彈琴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會兒彈完曲子起身向觀眾們行禮才發覺露比與貝納妮絲坐在前排,母女兩人都在給她鼓掌。索菲婭與戈登、錫瓦坐在後排,卻是神神秘秘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過葉棠對於索菲婭與戈登、錫瓦交流的內容也不感興趣。
愛德華是個好人。在《她是一個廢物》的原文裡,這個男人在得知心愛的女子嫁個了手套匠做續絃之後從未找過心愛女子的麻煩。他一個人留在了國外,成為了一名律師,並且終生未娶。
明明回家就能做富貴閒人,偏偏在病死之前做了一生的中產。終生未娶的男子最後為心愛的女子留下了六百法郎的遺產。可就是這些遺產也沒被他的哥哥及時交到洗衣婦的手中。洗衣婦至死都不知道這個她唯一真心愛過的男人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惦記著她。
話雖如此,葉棠並不打算干涉索菲婭的個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