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一起去,豈不是更好,免得柳岸走了,連個陪你說話的人都沒有。”玉竹道。
柳岸一顆心終於落了地,知道此事算是成了一半,不過金路生是個意外,他原本想著將來有了機會,來把兩人一起贖了,如今看來玉竹卻幫他省了一步。
萬事俱備,只欠劉伯叔。
劉伯叔沒讓人久等,幾日之後就來了。
那晚,柳岸和金路生又去聽了最後一次牆角,柳岸心裡知道,玉竹逼他倆這麼做,是讓他們記住今日的情誼,也是勉勵他們好好把握將來,莫要步了自己的後塵。
牆那邊,玉竹不斷呻/吟,千般討好著伏在身上的劉伯叔,牆這邊,柳岸跪在地上,抿著雙唇,擱在膝上的雙拳握得幾乎沒有了血色。
楊家被滅的那一晚,柳岸覺得此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什麼人和他有這種讓人安心的聯絡了,可後來他知道了劉璟的名字,再後來又有了玉竹……
旁邊的金路生伸手覆在了柳岸的拳頭上,溫熱的手掌毫不吝嗇的傳遞著暖意,他不敢出聲說話,只是安撫性的蹭了蹭柳岸的手背,像是一個瞬間長大了許多的哥哥。
……還有金路生,這個比他只大了一個多月的少年,竟陪著他挺過了這段最難捱的日子。柳岸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是承受了世上最大的不幸,卻又得到了最大的幸運。
不知不覺已經入冬,京城地處江南,輕易不會下雪,只是冬日的蕭瑟之感卻十分濃重。柳岸大概是知道快要離開尋歡樓了,心裡竟有些莫名的不捨,這裡雖說是風月之地,可到底是他家破之後第一個正式落腳的地方,而且大概也是應了那句“紅塵中多性情中人”,他在此地竟也沒有受過什麼苛待。
幾天後,劉伯叔見了柳岸和金路生的面。
當日傍晚,劉伯叔便帶了銀子來贖了二人。
玉竹勸說劉伯叔的時候,言及這倆孩子都是剛來不久的,沒經過事,贖回去可以慢慢按照自己的喜好調/教。而後又說,帶一個回去惹人猜疑,帶兩個就說是買了一對小廝,對外也好糊弄。
玉竹說的滴水不漏,劉伯叔連拒絕的想法都沒起過。
兩人離開的時候,玉竹沒有出來送。玉老闆盯著柳岸看了半晌,想起少年曾經一閃而過的幽深的眼神,頓時露出了些許笑意。但他到底也沒說什麼,做生意看的就是錢,人走人留他不願太過計較。
況且,柳岸這樣的人,留在這裡的確是可惜了!
當夜,柳岸和金路生便進了元帥府。
劉伯叔不敢太猴急,暫時把人安排在了自己院落的偏房內。
兩個少年當夜都睡不著,一同躺在榻上望著頭頂的黑暗。
柳岸一時失神,不由想起了楊府,當即不知不覺鼻子就酸了。
“柳岸,你高興嗎?離劉少爺這麼近。”金路生問道。
“高興啊,終於離開尋歡樓了。”柳岸說道。
金路生翻了個身,趴在榻上,又問:“我還沒問過你,喜歡劉少爺什麼?難道就喜歡他會折騰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玉竹哥哥叫的舒/坦,那都是為了討好人裝的。”
柳岸想起玉竹,心裡又有些悵然,連金路生的話都忘了反駁。
“好吧,我不問了,你喜歡就好。”金路生無奈的道。
柳岸這會兒回過神來了,認真的道:“我可不是想和他那個……你莫要往那上頭想!”
“啊?我以為你只想爬他的床呢!”金路生道。
“我真沒想過爬他的床,那也太唐突他了。”柳岸道。
劉璟,那是他的恩人,是為他埋葬了全家九十六口人的恩人,也是埋葬了他過去的十三年人生的人。如果沒有劉璟,柳岸將揹著未曾埋葬的九十六口人,不知道背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