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了……”柳岸只說了一句話便泣不成聲。
少年雙膝跪在墓碑前,點了一把紙錢放到盆裡,淚如雨下。那一刻,以往所有的憤怒、委屈和孤獨,似乎都奇蹟般的得到了安慰。
都說人死如燈滅,可失去至親之後,人們還是會忍不住期待著“人死並非如燈滅”,如此一來,祭奠變成了撫慰喪親之痛的最佳良藥。
無論怎樣的思念和痛苦,都可以透過祭奠消解些許。柳岸回到漓州,無異於再次經歷一番這場災難所帶來的痛苦,但是這種痛苦卻像是助人涅槃的烈火,帶來痛苦的同時,也帶來新生。
劉璟立在遠處,靜靜地看著跪在墓前的少年,心中萬般不忍,卻又不得不忍。柳岸總要面對這一切,否則將來永遠走不出這場災難。
直到少年抽泣的背影略微平靜了些許,劉璟才重新上前。他取了三炷香,並肩跪在柳岸身邊,朝著柳岸父母的墓碑拜了三拜。
柳岸心智已然成熟,縱然再多的痛苦和不捨,他也還存留著理智,知道不能逗留太久,於是他整理好情緒之後,又磕了三個頭便起來了。
“想說的話都說了嗎?”劉璟問道。
“嗯。”柳岸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回道。
劉璟伸手揉了揉柳岸的腦袋,又帶柳岸去拜祭了楊家喪生於那場災難的其他人。其中有許多人對於柳岸來說都曾是十分親近的人,於是他少不得又大哭了一場。
待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三人便縱馬離開了漓州,朝著漓州城北的鎮子裡趕去。楊崢等人黃昏時候便到了,劉璟他們三人因為耽擱了小半日,於是到驛館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三人一路風塵僕僕,都累得夠嗆,草草吃了些東西便打算睡了。
金路生原本一直是和柳岸同寢,如今已然深夜,金路生早已和旁人搭夥了。劉璟因為擔心柳岸情緒失落,所以便點了有兩張榻的房間,與柳岸一起睡。
兩人躺下之後,柳岸望著滿目的黑暗,卻有些睡不著。劉璟自然也有些睡不著,但柳岸不說話,他便也不說話。這種時候,陪著就行了,硬是沒話找話反倒不合時宜。
“謝謝你。”柳岸突然開口道。
白天哭得太狠了,少年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這會兒讓人聽了十分心疼。
“舉手之勞罷了,不必放在心上。”劉璟道。
“我是說,謝謝你幫我葬了家人。”柳岸道。
“你已經謝過了,不必再謝。”劉璟道。
柳岸聞言一怔,卻不記得自己何時謝過對方。
劉璟道:“兩年前,你跪過我一次。”
經劉璟一提醒,柳岸也記起了那件事,當時自己並未向對方表明身份,難得劉璟竟然還記得。
“往後不要再這般客氣了,整日謝來謝去,未免生分了。”劉璟道。
“嗯。”柳岸應了一聲,便沒了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