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腦袋裡一空,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靜了,眼中只有木裡那張帶著力氣的臉。
少年神色慌張,驟然跌下馬去。眾人未想到會有這一變故,俱是一驚。木裡一擊得逞,直接拎著刀俯身欲檢視少年生死。
然而就在此時,一隻長刀自木裡背後刺了過來,幾乎是與此同時,地上的少年提起長戟驟然刺向了馬上了的木裡。
緊接著,一隻手突然伸向柳岸。柳岸抬頭一怔,只見馬上之人雙目血紅,倒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他來不及猶疑,身後抓住那隻手提氣躍上了馬背。
“你知不知道方才多危險,回去再收拾你!”男人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竟叫柳岸在屍山血海中生出了一絲難得的安全感。
好似無論多麼驚險的境地,只要有這個人在,他便什麼也不用怕了。
而木裡驟然被前後夾擊,受了兩處傷。索性他這兩處傷都不算太重,不至於當場斃命。
“弟兄們,木裡已經重傷要死了,不要戀戰,撤退!”柳岸大喊一聲,繼而帶著眾人朝南奔去。
木裡見他逃跑,大怒,提著刀便策馬追了上去,身後的僱傭兵亦是毫不猶豫的朝柳岸等人追去。
柳岸坐在馬背上,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遠遠望去方才廝殺的地方一片血紅,其上倒著上千具屍體,半數以上都是徵北軍的。
那一刻,他心中無限悲涼,只覺得再也不想打仗了才好。
“不要回頭看,仗還沒打完呢。”身後之人突然沉聲道。
柳岸這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怎麼會來?”
身後之人握著馬韁的手一緊:“忍不住,就來了。”
柳岸不悅道:“你是一軍主帥,若是……”
“你不是說了萬無一失嗎?我怕什麼。”劉璟道。
柳岸越想越後怕,同時卻又覺得十分感動。
兩撥人馬一前一後,前者逃得馬不停蹄,後者則窮追不捨。眼看木裡的人馬幾乎要追到徵北軍的時候,卻突然發生了變故。
此地因為極少有人馬往來,所以地上的積雪都還覆著地面。沒想到待得徵北軍人馬透過之後,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升起了幾道絆馬索。
僱傭兵猝不及防,頓時摔了個人仰馬翻。這麼一來,前頭的徵北軍早已不知去向,然而周圍的白雪之下,卻突然冒出了無數箭雨,僱傭兵來不及反應,頓時人和馬一起被設成了篩子。
箭雨過後,四面八方頓時衝出了一大批人馬,僱傭軍來不及反應,猝不及防便被堵了個結實,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木裡生平從未遭遇過此境遇,整個人便如同浴血的魔鬼一般,持著長刀幾乎發狂般的砍向突然來襲的敵人。然而他身受重傷,早已無力迴天。
一個穿著紅甲的男人持著長矛一步步走向木裡,男人目光中盡是掩飾不住的殺意。
“你是誰?”木裡咬牙問道。
楊崢冷笑道:“那日在池州城南門,你的人傷了一名少年,我是那少年的男人,今日來替他出氣。”
木裡目光掠過一絲茫然,沒弄明白哪個少年,便覺得心口一涼。他低頭看去,楊崢的長矛已經刺進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