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平復了片刻,柳岸突然記起自己躺在劉璟床上呢,隨即他往自己旁邊一看,床是空的,這時他才注意到屋子裡並非漆黑一片。
柳岸轉頭往另一個方向一看,猝不及防的看到劉璟正站在地上,一手捂著鼻子,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從劉璟捂著鼻子的指縫裡,依稀能看到血跡——劉璟鼻子又破了!
夢裡的血腥味,倒真是劉璟的沒錯。
“呃……炭燒得太旺了,上火。”劉璟捂著鼻子解釋道:“我正要去洗洗呢。”
柳岸坐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面上依舊是驚魂未定的樣子,一雙眼睛泛著血紅色,額頭也滲著一層冷汗。
劉璟向前走了幾步,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柳岸的額頭,道:“剛才那聲,叫的我……嚇了一跳,做了什麼噩夢?”
柳岸收回目光平復了片刻心神,終究是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掀了被子下床道:“我給你打點水進來吧。”
劉璟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沒出言阻止,走到一旁的矮榻上坐下,仰著頭用另一隻手捏起了鼻樑。
門被推開的瞬間,柳岸看著外頭一怔,頓時愣住了。昨夜還蕭瑟無比的院落,此刻竟然落了一層雪,若非劉璟就在身邊,柳岸簡直要懷疑自己又回到了漓州。
“怎麼了?”劉璟見他立在門口,忙起身走過去,這麼往外一看他也嚇了一跳。
京城地處南方,常年不落雪,若是哪年能見到雪花,大概值得人興奮好一陣子。
“下雪了啊!”劉璟道:“看來明年一定有好事。”
柳岸回過神來,去弄了一塊溼布巾給劉璟,劉璟稍微冰敷了一會兒,鼻血就止住了。
他找了披風遞給柳岸,自己索性裹了塊毛毯,然後兩個人覺也不睡了,立在廊下看起了雪。
“我沒記錯的話,京城少說也有七八年沒有下過雪了。”劉璟道。
“六年前的除夕下過一場,還挺大的。”柳岸道:“當時我家的馬棚都被雪壓塌了。”
“六年前,你才七歲吧?”劉璟問道。
“嗯,我記事兒晚,六七歲之前的事兒,能記住的很少,但是那是出生後第一次看到雪,所以印象很深。”柳岸道。
劉璟點了點頭,道:“那應該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後來去了北邊,倒是見過許多場雪,可在自己家看到,還是很稀奇。”
劉璟將手伸出廊下,接了一會兒雪,見旁邊的柳岸裹著披風無動於衷,不由有些無趣,忙縮回了手,隨口問道:“怎麼看你對雪一點兒也不稀奇?”
“離開京城以後,年年都能見到,而且比這大得多,沒什麼可稀奇的。”柳岸道。
劉璟微微皺了皺眉,道:“大餘能年年看到雪的地方……是梁州一帶還是臨城一帶?”
“是漓……梁州。”柳岸話到嘴邊忙改口道。
不知怎麼的,方才那個可怕的夢境驟然又出現在腦海中,柳岸只覺得心口有些發悶,心道但願劉璟永遠也不要知道自己還活著才好,就當楊柳岸已經死了吧,這世上再也沒有漓州楊家,只要劉璟能相安無事。
劉璟聞言目光一閃,問道:“梁州是個好地方,年初我在那邊駐留過幾個月,很喜歡府衙後頭那條街的肉湯包,老闆娘長得不怎麼樣,手藝倒是一流。”
“嗯,我也經常去吃。”柳岸道。
劉璟聞言雙目一凜,意味深長的側頭看了一眼柳岸。梁州城他熟悉的很,府衙後頭那條街沒有吃飯的鋪子,更沒有所謂的肉湯包。
柳岸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出身?是梁州人還是臨城人對於劉璟來說壓根沒什麼區別,可既然柳岸隱瞞,那其中必定是有什麼關聯的。
梁州和臨城,近幾年出過什麼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