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很多次偽裝傷痛。
但都不及眼下人這般慘重。
看著楚歇外表囂張跋扈,誰能想到內裡如此重傷。
「在昭獄時,你就沒想過真的會被我打死嗎。」江晏遲這頭上藥,眼圈直卻發紅,卻還是穩著語氣,像是不鹹不淡似的問著,「為什麼不說你……」話說了一半,又無以為繼。
彼時明明是自己教人堵上了他的嘴。
楚歇暗下翻了個白眼沒應他,心想你也沒給我機會狡辯啊當時。
「你不怕嗎。」
江晏遲將衣料拉得更下,為他擦拭起腿部。手扶著他的腰,只覺得這人果真是太瘦了。
楚歇還是沒應答,心中腹誹,怕有用嗎,怕你就不會打死我了嗎。
「楚歇,你有害怕的東西嗎。」
他本憋著一口氣不想同他接這些廢話,可又耐不住江晏遲一句一句地磋磨,如今終於忍不了,只將頭埋著反問一句:「江晏遲,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是嗎。」
這句話問得兇,可聽著又帶著些羞赧。
江晏遲這才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楚歇的耳根都是紅的。
之前看到這一處處目不忍視的傷他只覺得觸目驚心,可如今聽到這一句語氣異樣的的反問,忽的意識到什麼。
肺裡像是被什麼點了滿心的柴火,轟地一下燒了起來。
喉頭一片燒灼似的乾渴。
他並沒有要羞辱他的意思。
藥也上完了,他拉過被褥,先將人白花花的身子蓋了起來。還是捲了一團,側放在被褥上。
那條沾血的衣服和褻褲都被丟在一旁。
背對著自己的楚歇耳朵依舊發著紅。江晏遲心底漸漸暈出很奇特的情愫,看著那人的背影卻想到了深夜裡梨花樹下戴面具的阿牧的身影。
白日的楚歇,和夜裡的楚歇。
根本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性子啊。
怎麼一瞬間會聯絡起來了。
擅斷癔症的劉太醫終於被秘密地接入了東宮,江晏遲將症狀一五一十地說了,那劉太醫便點頭道:「確有此人症,那是幼年所受刺激過大造成的。但此等太過罕見,臣也不知該如何醫治,也不知楚大人日後會是個什麼樣子……」
「有沒有可能兩個性子能融合。」江晏遲問。
「不清楚,但臣過往有個老鄉是如此,都說他是被鬼附身了,請了巫醫也無用。白日裡溫厚老實,到了夜裡就起身去殺人。到最後,沒治好,人自盡了……」
最後幾個字說出來,太子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滿是戾氣。
劉太醫趕忙轉移話題。
「那人聽說是瞧見了別人深夜殺人,才被嚇出一身病症的。殿下也許可以同楚大人好好談談,看能不能知道他內心深處那解不開的心結到底是何事……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劉太醫多做了幾步透過半掩的門窗,看著裡頭規規矩矩躺著的人,問:「他現如今是哪個性子,老夫可否進去看看?」
「是兇一點的那個。」
「那,那下次吧。」
劉太醫擦了擦汗,將太子招呼到廊下,離那門遠了些,「這是些安神寧心的藥,老朽已經看過,和那些治療外傷的並無相剋,可以一併服用,對身體也是無害的,只是不確保能不能有什麼效果。心病和癔症最是詭異,如此奇異的症狀更是隻在古書裡見過一二。老朽也是無能,怕是不能幫上一二。」
江晏遲接過藥,耳尖地聽見門裡傳來些動靜,將藥往太醫手裡一塞:「你去煎。」轉身揮袖入了室內。
大意了,雖然只離開了片刻,但剛剛怎麼也應該撥兩個人看著此人的。
楚歇還是剛剛團作一團擺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