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的都是謀反的勾當。莫要說半塊兵符,即便是趙靈瞿拿著兩塊齊全的,他也沒法子號令著保家衛國的長明軍揮旌南下,去攻打大魏自己的皇都!」
說罷,手中長劍凌然而起,往那城牆上飛擲而去,削落一柄風中飛揚的城旗,旗後站立的越國公爺身形頓現。
旗幟飄揚摔落在許純牧馬前,自數十丈而下,卻不能驚動他身下戰馬後退分毫。
豫北郡王眉頭緊緊皺起,聽著後面聲勢浩大,又看著城牆上已無越國公爺身影。回頭看了眼自己孩子的顏色,在他的點頭示意下只能下令退營五十里,暫且收兵。
許純牧入京時風塵僕僕,身上還有傷未好。江似嵐沒有跟著父親回上京城,而是在外頭和許純牧交匯後,扮做了他的副將一同入上京。
卻不成想,甫一入城,剛行至宮門前,便看到江晏遲已然在外頭等候。
許純牧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見那人騎於馬上,隱隱可見眼底生紅,將手中被揉皺的書信一揚,問:「趙靈瞿呢。」
小侯爺愣了一下。
又聽他再問一句:「趙靈瞿,在哪裡。」
那語氣似是很不對勁。
許純牧如實答:「如今扣押在城門外的驛站,陛下……」
話音未落,江晏遲已狠狠一鞭抽在身後的馬上,飛馳而去。
許純牧不知緣何,只看到禁衛統領周聞也立刻領兵跟了去。轉頭問身後的趙煊:「蘇太傅呢。」
「他?早就逃出城去了。你不如問問豫北王將他藏在了哪裡。」
許純牧覺得奇怪,怎麼不見楚歇。
猶豫了一下,再問了一句:「那,皇后娘娘呢。」
趙煊和祁歲面面相覷,臉色幾番變化,最終竟雙雙沉默。
許小侯爺眼皮一跳,沉聲:「他在哪兒?」
啪嗒,啪嗒。
原子筆摁下又彈起的聲音繼續著。
他看向那角落裡的女人,和在她面前不斷喊她的十三歲少年。
「小楚。」
「殺人犯的孩子,還是會殺人。精神病的孩子,還是會得病……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我們一起,去找爸爸吧。」
眼前的黑暗一點點縮小。
沈楚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淚流滿面,終於將那句話複述出口。
「殺人犯的孩子,還是會殺人。精神病的孩子,還是會得病。這是我媽自殺前,跟我說的話最後一句話……」
聲音漸漸哽咽。
好像有許多記憶,慢慢地拼湊著,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媽媽說這話時候麻木又絕望的眼神,溫柔著將自己擁抱入懷。
畫面一閃,許多細碎的畫面又填充進來。
初一課桌上清晰可見的「混蛋的生的小混蛋」,孤零零的,永遠沒有同桌的最後一排座位。下雨了,傘卻被剪壞,不得不淋濕了跑回家。小音問「哥哥你的傘呢」,他只是笑著說「沒什麼,不小心摔壞了」。
小音看著他手中分明被剪得破爛的傘,抿起嘴,從背後拉住沈楚的胳膊將他拽得蹲下,然後抬起手揉著沈楚柔軟的頭髮:「哥哥,不難過。我在這裡哦……」
他卻只是半蹲下,握住那隻軟軟的手,微笑道:「難過?我為什麼要難過。我沒有難過,小音,哥哥會保護你。」沈音抿起嘴,沒再說話。
十歲那年,小音忽然犯病。
肺部出現嚴重問題的她根本喘不上氣,可卻在病床上將眼睜開一條縫,手緊緊地握著護士的手:「不要告訴……我哥哥……他,他有嚴重的……」
可沈楚推門而入,打斷小音的話。
護士將沈音的情況如實告知,少年不得不收下那一紙沉甸甸的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