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轉了過來,看了自己一眼。
「嗯。」小殿下聲音也極是文靜,「謝謝。」
小喜子剛要離開,卻感到有一股阻力,回過頭一看才發覺竟是小殿下將一隻髒兮兮的手從門縫裡伸出來,拽住了自己的腰帶。
「可以給我一些炭火嗎?太冷了。」小殿下說話溫溫軟軟,十分可憐。
小喜子大吃一驚,這樣冷的天,這屋子裡竟然既沒有禦寒的衣物,又沒有可燒的炭火。
就是最卑賤的奴才,過的也不該是這種日子呀。
可是偷偷往冷宮的運東西是忌諱,小喜子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出言拒絕了他。
結果沒走出幾步,又聽到身後傳來抽抽噎噎的哭聲,小喜子心一軟,蹲在門縫旁邊問,「你哭什麼呀?小殿下。」
這位二殿下紅著眼睛不停的揉弄著。著急的像是話都有點說不清了,道:「天太冷了,娘親都凍病了,好公公,施捨我些炭火吧,求您了。」聲音裡帶著些鼻音,既可憐又無助。
小喜子看了看周圍,見沒人瞅見,此處又地處偏僻,,便跑去自己的臥房裡抱了幾塊炭過來。從門縫裡一根一根的塞進去,還給小殿下遞了一張火摺子。
權當做點好事了。稚子何辜啊。
師傅說的對,皇家的事情瞬息萬變。小喜子前腳剛給小殿下送完炭火。後腳回到臥房裡時。便看到對面負責宣旨的大太監剛剛穿戴得華麗又整齊,器宇軒昂的從正門出去。他問師傅:「他傳的是什麼旨。」
話音未落。滿屋子都寂靜了
師傅壓低了聲音跟他說:「小喜子,別打聽了。」
又將他拉出了房間,領到牆角,才道:「是孫丞相被流放的旨意。」
小喜子不敢相信,太子入獄後不到半個月,他的舅父孫丞相竟然被流放了。莫非太子一黨,當真要折在那個閹人手裡。
旨意很快傳遍了皇都大街小巷。自然也傳到了詔獄之中。
整個皇城一夕之間風雲變幻。
丞相孫嚴欽拖著一家老小坐在囚車裡被運出皇都的時候,楚歇正站在城樓上俯瞰著那一隊遠去的車馬,眼裡悲喜莫辨。
那一天夜裡皇城裡下了極冷的冬雨。帶著雪子噼裡啪啦打在屋簷上。
冷宮裡,江晏遲摸著娘親越來越發燙的身子,將院子裡挖來的草藥揉成一團往她嘴裡塞:「阿孃,阿孃……吃下去。」
「這是我跟外頭人要來的炭,燒起來就不冷了,阿孃,你烤烤火吧。」他扶著娘親坐起來,溫聲勸著。
「阿孃……阿孃只怕是不行了。」段瑟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頭,「阿予,對不起,這一世是阿孃拖累了你。」
江晏遲神色依舊溫和,只溫和地哄著她:「別說這些話,吃下去,吃下去就好了。」
「不成了,不成了……」
江晏遲放下娘親,看了一眼外頭冰冷的夜色,合身衝進雨裡,拍打著冷宮的門道:「公公,是公公在外頭嗎……求求您了,我阿孃快病死了,施捨我們一碗藥吧……」
那聲音像是一隻弱小的幼獸在低低地嘶鳴,可憐到了極致。
可外頭並不是前幾日當差的小喜子。
而是向來喜歡打壓他們母子的老太監。分到個雨夜看守冷宮已經是讓他覺得無比倒黴,如今還聽到裡頭說人要死了,更覺得惹了一身晦氣。
「死了就死了!死了還乾淨!」
老太監往地上啐了一口,「那賤女人早該死了,也惹不得我在這受這罪。要死就快死!」
「公公,大人……趙大人,求您了……」
江晏遲紅著眼睛,伸出一隻手拽著老太監的衣袖,卻被他狠狠甩開:「你也是個下賤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