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珠連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怎麼穿衣裳,身子怎麼迷迷糊糊喝了一小碗粥的都不記得了。
只知睡了個天昏地暗的她,再睜眼,已經到達了琅琊。
「醒了?」廖子承精神抖擻地看著她,問。
華珠挑開簾幕,望了一眼緩緩朝後倒退的房舍,隱約覺著熟悉,鋪子、街道、香味兒,似乎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氣息:「這是哪裡?」
廖子承輕聲道:「琅琊。」
華珠眼眸一瞪,瞌睡蟲跑光光了,從青山鎮北到琅琊境內,她究竟睡了多少天?
「翠兒呢?」
廖子承斜睨了她一眼,彷彿在說,這會子總算想起她來了?
華珠難為情地撇了撇嘴兒,還不是怪你?我元氣沒恢復就可勁兒地折騰了一天一夜。精蟲上腦的傢伙!
「哦,還有,你小日子來了。」廖子承翻開一頁書,雲淡風輕地道了一句。
這一句,卻是令華珠心臟狂顫,險些顫出嗓子眼。
她是睡得有多死?
丟人丟大發了。
華珠用被子矇住了頭。
馬車又在路上行走了兩日,除夕前一晚,抵達了顏府。
原本是要入住提督府的,但自從廖子承解決了胡國戰事,朝中大臣紛紛遞交摺子,請求恢復他的皇子身份。廖子承不願認祖歸宗,皇帝無法,口頭承認了他,卻始終沒有昭告天下。如此,皇帝心中愈發愧疚,得知廖子承要返回琅琊,特地命人大肆整改提督府,勢要建成一座皇家莊園。
目前,尚處於整修之中,無法入住。
顏家知道廖子承與華珠來了,上上下下全都忙碌了起來。
顏碩與餘詩詩不在,不知二人遊歷到了何處,二爺依舊在江南當差,也沒回來,其他人卻是都在的。
一年時間,顏府變化很大。顏寬卸下了家主之位,由顏博繼任。封氏也退居幕後,長期陪伴古佛青燈。年絳珠做了當家主母,與二奶奶尤氏一塊兒,把顏府裡裡外外管制得非常妥當。
顏恆之六歲了,請了教習先生學習千字文。
顏慧五歲,懵懵懂懂,也跟著哥哥坐進了課室。
課室依舊在小香榭,與冷柔的院子比鄰而居。
聽說,前來教習的是位才華橫溢的女先生,蜀地人,出自書香門第,祖上曾有一任宰相、三名御史大夫,兩年前遠嫁至琅琊,奈何天意弄人,女先生的丈夫乘坐北齊商船,駛往大食進行貿易,卻半路遭遇風暴落了海。商船不大,死亡人數不多,沒引起轟動,卻給那些船員的家屬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女先生為養家餬口,這才入了顏府教習。
夜已深,老太太與長輩們已經歇下,顏博裹著氅衣等在大門口,一邊徘徊,一邊眺望。
「說了晚上到呀,怎麼還沒來?」
一名身著淡紫色絨褙子、梳著婦人髮髻、容顏清麗的女子,撐了一把傘過來,罩在他頭頂。
「四爺,風大雪大,您進屋坐,我在這兒等,看見提督府的馬車了我再叫您。」
顏博回頭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微一暗:「不是叫你沒事別到處亂走嗎?」
女子低頭,紅了眼眶,哽咽道:「我這就走,只是看四爺沒拿傘,給四爺送把傘而已。」說著,把手中的傘塞到了顏博手上,爾後轉身,抹淚,輕輕抽泣。
顏博幽幽一嘆,沒看她,只問:「曦之怎麼樣了?」
女子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忙又轉過身來,笑盈盈地道:「剛吃過奶,睡了,這幾天沒吐奶了,我估摸著再吃兩副藥就該痊癒了。」……
「嗯。」顏博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
女子抿了抿唇,捏緊帕子,問:「四爺,您……待會兒要不要順道去看看小少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