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丟了,不,是自己一半的靈魂丟了。
陳斐尋了許多人,可是內心依舊那般空虛,空虛到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意義,好似一個氫氣球,原本牽著,被放手了,搖搖晃晃地飄向空中,什麼東西也抓不住,只能被動地飄向那虛無的太空。
這樣如同行屍走肉的日子持續了許久,直到有一天他從舊報紙上看到了認屍公告,那種天地變色的感覺現在仍記憶猶新,讓自己幾乎瞬間空白。
世界碎了、裂了、分離了、飄散了。
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這樣絕望的日子持續了許久,直至自己恍惚間跌落內河。
如今這個人便在自己懷裡,改了聲音,變了容顏。
那個平凡的,懦弱的,有些雀斑的臉已經遠遠的失去了。
陳斐緊抱著蘇凌,「蘇凌,讓我對你好。」
蘇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窗外黑漆漆的,偶爾一兩聲不知名的生物的叫聲,雖然偶爾還是很恍惚,但這是另外一個真真切切的世界。
望著那院中昏黃的盞燈照耀下的老樹,上面淺淺的浮著些綠芽,那是新生。
「如今我,」蘇凌轉過頭來對著陳斐,「如今,我是你的孩兒,父親。」
蘇凌著重的強調了父親那兩個字。
陳斐聽到那個父親格外的刺耳,雖說他知道蘇凌陳訴的確是事實,可忍不住低吼,「不要叫我父親!」
蘇凌慢慢的起身,「那個,蘇凌,已經死了,死的渾身碎骨,死在絕望裡面,如今的我,是個不受宗族接受的庶子罷了,虧得送出府去當了契弟,過得,過得還算不錯,你的起點比我好,依你的能力,自然是會平步青雲。」
陳斐抱住了他,「蘇凌,你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還能哪樣呢?
蘇凌輕輕的掙脫開他,「若你,若你想對我好,叫大夫人發些善心,別動湖石村的生計。」
陳斐這段醒醒睡睡的時間裡,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這蘇府內外的事兒,也知道他說的大約是哪一樁,他捉住了蘇凌的手,「蘇凌,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了太多的委屈,我答應你,你所受的委屈我會十倍,不,百倍地還給他們,只求你,只求你……」
陳斐幾乎要哽咽了。
蘇凌搖頭,「那些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起,這具肉身著實是可憐,我要替他,好好活著。」
再看看眼前那個紅了眼圈的人,「還有,替原來的我自己。」
陳斐想要一把抱住他,門外一聲響,那長福已經是拎了一個食盒進來了,他進門便看到他的老爺眼眶微紅,而那大少爺臉色鬱鬱,自然是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他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將那食盒放在桌上,掀開蓋子,拿出裡面的清粥以及幾碟小菜,「老爺,今兒的粥是南江大米熬得,小人也跟膳房的說過了,少爺身子不好,所以他們熬得很是火候,」
他繼續拿出另一個碗粥,「您一整日沒怎麼吃東西,小人自作主張也將老爺您的份兒帶過來了,還望老爺可憐可憐自己的身子,好歹也吃一點。」
陳斐想跟蘇凌多說說話,便想喝退了他,但蘇凌跟那長福先說了,「勞煩你幫我僱個馬車,村裡事兒多,我,我要回去了。」
長福看看陳斐,再看看蘇凌,面有難色,
「這快子時,馬夫都睡下了,小人……」
陳斐急了,不顧那長福在一邊,「蘇凌,你不能走!」
蘇凌俯身作揖,「父親,孩兒已是戚家之契弟,還求父親讓孩兒早日歸去。」
蘇凌一口一個父親讓陳斐心神俱哀,他不想失去那蘇凌,可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挽留他,在上一世,對蘇凌的手段有時回憶起來,自是想拿了拳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