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有沒有發現桑帛的鼻樑骨塌陷了一小段。她告訴我,這是桑帛用石頭砸進去的,他希望透過自殘的方式贖罪。
達邦很熱,不是乾熱,是悶熱,像被一個大鍋蓋扣在鍋裡,下面加柴火不斷蒸煮,讓人根本喘不過氣。
等到七月份,緬甸完全進入雨季,開始經常性降雨,雨意夾雜著涼風,就會讓人十分舒服。
阿珠就是在這樣一個雨季的午後,來到我的身邊。見她的第一眼,我覺得這個姑娘好漂亮。
阿珠是個妓女,緬泰混血兒,說話細聲細語,有點害羞,沒有緬甸當地人的兇悍勁。她有雙狐狸一樣的眼睛,特別開心的時候,眼皮微微顫動。
她會一丁點中國話,在知道我是中國人之後,她用不標準的中文和我說,“你好,見到你很高興。”這讓我笑了好久。
那天下午的交流其實很困難,我們的英文都不好,只能拿著英語字典聊天。想要對阿珠說什麼的時候,我就翻動字典,把那個單詞指給她看。
這樣的聊天很麻煩,有時我乾脆比畫給她看。
當我把手放在她的臉蛋上,我覺得她應該懂得我想說的話。
阿珠告訴我,她今年17歲,從小沒有爸爸,前幾年跟著媽媽在泰國的清道生活,半年前媽媽去世,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只能做妓女。
“你做這個多久了?”我問阿珠。
阿珠歪著腦袋,伸出兩隻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後把指頭一個一個放下來,最後留下一個拍照常用的‘耶’,對我比畫道:“兩個月。”
“可惜。”我小聲說道。阿珠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看她一臉好奇,就對她解釋:“我說可惜沒有早點遇見你啊。”
阿珠明白以後笑了笑,將我的手掌放進她的手裡,把側臉貼了上去,我感覺手背熱乎乎的,她的眼神好溫柔。
我對阿珠說:“你這麼年輕,不應該做這個。”
她看了我一眼,輕輕笑了以來,眼睛眯成半個月牙,笑了好一陣兒,才止住情緒,語氣略帶點沮喪,說從小她的媽媽就是做這個行業,現在媽媽死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我又問阿珠:“你原來在泰國挺好的吧?為什麼會選擇來緬甸這邊呢?”
一般來說,這裡的性工作者都有她們職業化的工作笑容,那是長久練習的成果。但我問起這個問題時,阿珠不再微笑,她看了我一眼,低下頭,也不說話,整個人沉默極了。
我看她這個模樣,心裡有些難受,就對她吹了聲口哨,然後使勁張開雙臂,像一隻大鳥。
她抬起頭,用略帶迷茫的眼神看著我,一會兒工夫才反應過來,猛一下就撲到了我的懷裡。
和阿珠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很快,不多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就連窗外的雨也停了。
她站了起來,和我說,“我走了。”這次她說的是中文。
房間不大,阿珠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時不時回頭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當時的眼神,只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閃。在她即將離開視線的時候,我叫住了她。
阿珠轉過頭來,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我的喉嚨卻像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相對無言,我只好起身開啟冰箱的門,指著裡面的牛奶零食對她說:“我這裡吃的有很多,你可以經常來我這玩。”
“撲哧。”她一下笑了出來,高高舉起雙手,對我比了個兩個大大的ok手勢,走出了房門。
這次她走得很輕鬆,沒有回頭。
過了幾天,我沒忍住,又叫阿珠過來。這次我們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5點多的時候,我醒過來,看到阿珠正盤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腦袋靠在窗戶上,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