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的頭一直擱在魏秋歲的肩膀上, 他肩膀寬闊, 穿得也不算多, 透過衣服能感覺硬邦邦的肌肉還是骨頭,嗅了嗅還能聞到淡淡清新的洗衣液混著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清冽味道, 像某種開在晨霧裡的花。
氣氛太妙了,餘非都不想動,哪怕剛剛知道一個可怕的、在他心中積怨了多年的事實,他此刻只有卸下重擔之後的一絲輕鬆。
所以, 樹林那邊的隊長和隊友能不能少許轉過身去一會啊,我想抬頭親他了。
餘非想著,額頭在他的肩膀下小幅度而輕微地蹭著。
他記起了那一年,魏秋歲和他分手的那天的前兩晚, 那天他剛和家裡大吵了一架,家裡人對他要繼續從事警察這個職業表現了非常強烈的不滿,在那時候達到了頂峰。
餘非家中算是書香門第,父母對於他高中時候忽然跑來說要考警校和當警察的志向卻從來都只有不解,甚至比他是個同性戀這件事還要費解。明明已經給他把未來的路鋪好了,怎麼好端端的想嘗試當警察?老師不好嗎?和頭倔驢似得勸也勸不動。
那天晚上吃晚飯,家中剛大吵一次,氣氛還是有些詭異和低迷。半晌之後, 餘媽冷笑著放下筷子看向餘非:“你總覺得媽媽說的是錯的, 你也不問問媽媽為什麼最近對他意見那麼大?”
“不想聽。”餘非低頭扒飯, 他和魏秋歲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絡, 魏秋歲除了說自己忙沒有任何別的理由, 這麼些天來,他的煩躁一點點升級為了非常煩躁,一點就炸那種。
餘媽也邊捧著碗邊搖頭:“蔣阿姨在黑溪市政府工作,你猜怎麼招,她今天在可是看見了你位鼎鼎大名的魏警官。”
餘非壓根兒不想理她:“去市政府怎麼了,他經常去啊。”
“那他是不是還和市長女兒經常出雙入對啊?”餘媽說,“市長今天又邀他聚餐,你還一心一意當人家是你的唯一呢,人家哪天就來和你宣佈成隔壁市市長女婿了我看你怎麼辦。”
她本身說話的嗓音帶著一些尖銳,說氣話時候就更嘲諷,弄得餘非覺得自己早已過的叛逆期又要來臨了,渾身刺兒蹭地都豎起來回懟:“媽我說你真有意思,你怎麼就不盼你兒子點好?就盼你兒子頭上一片青青草原你就開心了是吧?”
“你!“餘媽氣得摔筷子,旁邊的餘爸也跟著幫腔:“餘非,你怎麼和你媽媽說話呢。不如你現在去問問小魏他人在哪兒,蔣阿姨沒必要騙我們,我們本來都不想告訴你,就是你太過分了一會說要去當警察氣媽媽,現在看來你都是慣得!”
餘非吃完最後一口飯,含糊地說了句:“我吃飽了”就回房間了。
蔣阿姨確實沒必要騙他爸媽,但他也不可能不相信魏秋歲。之前他就聽說過市長女兒的事情,但他知道魏秋歲的性向也相信他的人品,為了仕途騙婚的事他肯定不會去做……回到房間後他仰躺在床上,思前想後覺得應該給魏秋歲打個電話……
……打什麼電話,直接去找他啊!
於是就成了他此次之前唯一一次去往黑溪市的經歷。他到達黑溪市已經是第二天,魏秋歲之前告訴過他自己住的位置,餘非過去之後也沒有通知魏秋歲,直接到了他的樓下。
像很多狗血小說的開頭,驚喜最後都變成了驚嚇。那時餘非看見了魏秋歲坐在一輛黑色的本田從小學中出來,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在旁邊開車的姑娘開口的時候微微點一下頭。姑娘長得漂亮,和魏秋歲坐在車內宛如一對璧人。
餘非站在車會經過的花壇邊愣愣地看著,只覺得臉上發熱,他下意識躲到了樹後掩藏自己,隨即撥通了魏秋歲的手機。
手機在響了兩聲之後電話接通了,與此同時,這輛本田從他身後擦過徑直開向了大門口。
“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