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發瞪眼吹鬍子道:“能怪我嗎?要不是他們擼了我,我還用得著?”
邊上有人聽見了譏諷道:“沒人擼你,是你自己擔不起,你要毀人了,你怎麼都有藉口。”
拆完了院子拆豬圈,拆完了豬圈拆廂房,傍晚的時候就拆到正屋。
任紅梅已經哭不出來了,她衝進屋裡趴在炕上,死活不肯出去。
“你們拆吧,把我老婆子砸死在裡面!”
孫連成喊道:“一塊磚一塊磚的拆,都不要拆壞了,梁也抗走,鋼鐵廠需要大量的木頭。”
笑話,俺們業務能力過硬,怎麼可能砸死人,一個螞蟻都不待砸死的!
男人們拆了屋頂的瓦,又拆下面的屋笆。
突然一個人打了個滑,喊道:“哎呀娘啊,老婆子上吊了!”
孫連成也嚇了一跳,“快快,弄下來!”
他和一個男人衝進去,把上吊的任紅梅給抱下來,發現已經不行了。
他喊道:“快叫大夫來,你們大隊衛生院呢?”
外面人喊道:“我們大隊有個屁衛生員?”
看到任紅梅居然這麼短的時間上了吊,還一副死過去的樣子,女人們也都嚇壞了。
張德發和李淑蘭呼天搶地地哭。
張德發罵吳美英:“你個該死的女人,都是你害的!”
吳美英也愣了一下,何仙姑和張翠花已經搶過去,趕緊讓男人把任紅梅放下。
何仙姑和張翠花倆,一個掐人中掐脖子,一個揉胸口摁胸口的,擺弄了好一會兒終於把任紅梅那口氣給搶回來。
何仙姑聲音都發抖了,“我說妹子,你咋這麼想不開,你要是撒手去了,你家大隊書記還不得禍害俺們一家啊。”
任紅梅拍著大腿又哭起來,“我的房子啊——”
李淑蘭看任紅梅終於活過來,也鬆了口氣,又開始罵吳美英,吳美英又罵張德發。
最終孫連成還是將房子拆得乾乾淨淨,能拿的都拿走了。
孫連成拆完了磚,帶人滿載離去,只留下光炕和炕前裡的大衣櫃、大木箱以及紡線車子還有一大堆棉花……
任紅梅看著那堆棉花,就彷彿是全村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一樣,感覺臉都被人打腫了,衣服被人扒光了一點安全感也沒有似的,恨不得找根繩子直接勒死自己。她又氣又怒,又羞又憤,急火攻心之下哭喊一聲又昏死過去。
何仙姑和張翠花原本要走,又被叫回來一陣忙活把她給掐醒。
這時候天色已晚,加上大家都被孫連成等人氣得不輕,也根本沒近前看大隊書記家的東西。
張翠花等人離開回到了食堂,都還沒吃飯呢。
何仙姑滿面愁容,“大妹子,怕是……不好啊。”
張翠花安慰她,“你放寬心,這事兒賴不著咱們。”
“我知道,咱們沒錯,可……大耳賊可不是個講道理的啊。”
張翠花道:“咱們隊還不歸他管,他管不到的,別怕。”
何仙姑卻還是愁容不展,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心慌慌的。
拆了張根發的房子,保住了村裡那些只有四五層磚的房子。
張根發家只有任紅梅在家,女兒已經出嫁,倆兒子跟著張根發去了鋼鐵廠。
這時候女兒也回不來,所以她也是有苦無處訴,只能讓張德發趕緊回去告訴張根發。
張德發回去鋼鐵廠,連夜就往縣裡火車站跑,嫌驢車慢都不稀罕坐,直接跑過去。
找著累得同樣兩眼發紅的張根發,他一見面就抱著堂弟放聲大哭。
張根發嚇了一跳,這架勢可是死了老子孃的。
“哥,你幹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