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沒進過米食,烏三是又累又餓又驚恐。
好不容易被扔出宅子,他連滾帶爬地跑了,又怕遇到坊裡的巡夜人捱打,只得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熬了一夜,待開坊門時回家。
院子裡的僕人們把場地簡單收拾了一番,段珍娘進屋暖和身子,看向秦宛如道:“這樣管用嗎?”
秦宛如笑道:“管用,不信你等著瞧。”
人們折騰了這陣也累了,各自去歇著。
天還沒放亮時晨鐘響起,寶華坊的大門被開啟,烏三捱了一晚的凍,狼狽不堪地回自己的家。
些許趕早的人猝不及防見到他那副鬼樣子,不禁被嚇得驚叫一聲。
烏三脾氣不好,罵罵咧咧道:“大清早的叫什麼春!”
有賣早點的男人聽聲音把他認了出來,詫異道:“烏三你昨晚到哪裡鬼混了,竟弄成了這副模樣?”
人們聽說是烏三,全都離他遠了些。
那傢伙一臉褐色髒汙,身上一股子尿臭,形容狼狽不堪。
他平日裡不為好,街坊鄰里皆痛恨,沒有人會關心他昨晚上的遭遇,哪怕他死在了街頭,也不會讓人生出同情。
烏三自己吃了虧,也是啞巴吃黃連。
他才從牢裡出來,結果又被張家衚衕那寡婦整了一頓,以前也曾聽過那宅子裡有古怪,沒想竟是真的!
想到那四尺長的怪物,還有那幫人把它稱作河神供奉,他的心裡頭不由得怵了幾分,忍不住加快腳步往家裡趕。
這不,天亮時烏三回到自家那破敗院裡把他老子嚇了好大一跳。
烏老兒對這個不為正的兒子已經徹底放棄,他平時到哪裡鬼混也懶得過問,冷不丁見到自家兒子這副鬼樣,烏老兒被驚嚇得不輕。
烏老婆子聽到動靜忙出來看情形。
烏三一臉雞血,頭髮亂糟糟的,樣子看著甚是駭人,她忙問道:“你這混賬東西跑哪去鬼混了,怎麼搞成了這模樣?”
烏三脾氣暴躁道:“要你管!”
他又冷又餓,去庖廚到處翻找吃食,看到鍋裡有兩個粗糙的雜糧饅頭,手也不洗就撈了一個往嘴裡狼吞虎嚥。
身上一股子尿臭味,吃完饅頭他又去找衣裳換,哪曉得脫了衣裳才看到自己身上全都畫著詭異的鬼畫符。
那一刻,烏三的神經徹底崩潰了。
他像見鬼似的怪叫了一聲,想到昨晚上那陰深深的場景,頓覺腦門子發涼。
好不容易把自己清理乾淨後,他疲憊地睡了一覺。
待到日上三竿時,烏三被一泡尿脹醒,他睡眼惺忪去茅房尿尿,結果掏了半天,從褲襠裡掏出來的玩意兒徹底令他愣住了。
那一泡尿硬是給他嚇得憋了回去!
茅房裡忽然傳來一道痛苦悲憤的嗚咽聲,把屋裡的烏老婆子嚇了一跳,扯開嗓門問:“烏三你怎麼了?”
隔了許久,烏三才從茅房出來,臉色鐵青,一張刀疤臉猙獰又扭曲,似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見他面色不對,烏老婆子忙問:“你這是怎麼了?”
烏三夾著腿,露出羞憤欲絕的悲壯表情,再也憋不住哭嚎道:“阿孃,我完了!我完了!”說完便跑回房把門關上痛哭流涕。
烏老婆子:“???”
不一會兒烏老兒從外頭回來,烏老婆子把自家兒子的奇怪情形跟他粗粗說了。
烏老兒沒好氣道:“那不為正的東西,成日裡偷雞摸狗,叫我在人前抬不起頭,死了也是活該!”
烏老婆子急道:“烏三再不為正,也是你親生的,若真有什麼事,我看你急不急!”
烏老兒瞪了她一眼,罵道:“慈母多敗兒,這敗家子就是被你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