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賀知章還義憤填膺,聽了竇氏的話一下子就萎了。
她說得確實不錯,現在最要緊的並不是討兒媳婦,而是討賀家的那張臉!
堂堂誠意伯府,若是連易家那種破落戶都爭不過,在京中只怕是一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賀知章這回是真著急了,忙道:“那你還坐著作甚,趕緊去趟秦家,親自把這事定了,莫要生出變數!”
竇氏嫌棄道:“瞧你這出息,跟做買賣似的,這般瞧不起秦家,又催著我去求人家的閨女討體面,你像話嗎你?”
賀知章氣得跺腳,“你誠心氣我不是!”
竇氏打退堂鼓道:“這差事我才不去辦,你原本就看秦家不順眼,也嫌棄秦家大娘,我若是去把討她回來,日後你定要衝我發牢騷,到時候我百口莫辯。要去討兒媳婦你自己去,自己去討回來的,日後也沒話說。”
“你!”
“賀郎,當初我替二郎備金元寶時你罵我虎毒不食子,我依了你們父子請了官媒娘子上門提親,這已經給足了顏面。誰知道中間卻生出這等變故來,這不是我竇春娘能左右得了的。如今你又逼我親自上秦家去討人家的閨女,日後你嫌棄起來,我還不得被你罵成孫子。這樣的差事,我敢去做嗎?”
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把賀知章噎得無語。他的臉色一青一白,指著她氣急道:“竇春娘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守寡呀你……”
竇氏委屈道:“賀郎冤枉啊,你既然咽不下這口氣,那退了也來得及。”
“你!”
賀知章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真被活活氣暈了過去。
“賀郎!賀郎!”
眾人手忙腳亂,趕忙去看他。
妾室抱著他急得哭哭啼啼,竇氏看著不耐,一把掀翻她道:“哭什麼哭,老孃自個兒嫁的男人都不急著哭喪,哪輪得到你哭?!”
這話把妾室懟得無語。
竇氏道:“滾開,讓我來!”
妾室趕緊讓開。
竇氏蹲下-身掐賀知章的人中,不一會兒他就轉醒了。
見到眼前的女人,他破天荒地哭了,拉著她的手道:“春娘,你就去一趟秦家吧,把秦大娘給咱家兒子討回來,全了他的願,啊。”
竇氏甩開他的手,“這差事我不幹,你要全自己的顏面,自個兒去討。”
見她要走,賀知章忙抱住她的腿,哀求道:“你就當哄哄我,啊,哄哄我。”
竇氏嫌棄地掰開他的手,啐道:“一把年紀了還撒嬌,丟不丟人。”又道,“還真當自己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呢,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老臉。”
一聽老臉這詞兒,賀知章的血壓又升了上來,指著自己的臉道:“我這張臉怎麼了?當年你不就是貪圖我這張臉嗎?!”
竇氏罵道:“你一滿臉褶子的老黃瓜,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了你這麼一個禍害,現在我後悔了不行?”
賀知章炸了,爬起身道:“搞了半輩子,你哄我!”
竇氏:“以前你還有一張臉可貪圖,現在還有什麼可貪的?”
“你!”
“以前老孃樂意哄你,現在不樂意了,不行?”
“竇春娘你欺人太甚!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天天賀郎賀郎的叫,還說非我不嫁,哄得我偷偷拿了私物與你訂……”
屋內的氣氛忽然凝固了,所有人都望著他。
賀知章懊惱地打了自己一嘴巴,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