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任妻子」?陸凜怎麼可能會用這麼冷冰冰的字眼形容他的親生母親?
「你是……」
最後那個誰字,陸值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被「陸凜」一劍封喉。兩人實戰能力上的差距讓陸值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不可能是陸凜,陸凜不可能有這麼強。這麼強的人朝他動手,是不是有殺雞用牛刀之感?他口吐鮮血,睜大眼看著「陸凜」,「你……不是……」
「陸凜」慢悠悠地在他身邊蹲下,大大方方承認道,「我確實不是陸凜。」
「他……他……」他們能成功進入城主府卻沒有引起警示法寶的異常,說明陸凜就在他們之間。陸凜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外人殺害?
可惜,陸值再也等不到陸凜的回應了,他大睜著雙眼,呼哧呼哧地喘息著,嘴裡想喊陸凜的名字,可惜已經喊不出口。最後,他只能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這一變故直接驚到了陸值的心腹,他們有的第一時間跪下求饒,有的下意識逃跑。逃跑的那幾個全都被奚彥一刀結果了,求饒的那兩個倒是被留了一命。
寧寂留著他們還有用。
動過刀之後,奚彥有些彆扭地聳了聳肩,「穿著小廝的衣服真不習慣。」
原來,今日出現在城主府裡的「陸凜」是由寧寂假扮,而真正的陸凜則做了「陸凜」的小廝,至於另外兩個小廝,則是寧粟和奚彥。
他們服下易容丹之後,百分百還原了他人的長相,沒有露出任何馬腳。陸值今日死的這麼簡單,原因之一是他對陸凜並不設防。他雖然不待見陸凜,但也絕對沒有想到陸凜會有膽量對他這個親爹痛下殺手。
便宜乾爹掃完尾之後,寧粟下意識看向陸凜。她以為陸凜既然痛下決心,決心向陸值下手,應該是對對方恨之入骨了,但她還是在陸凜的臉上看到了滿臉淚水。
「你……」
陸凜隨意地抹了一把臉,含糊地說,「我沒事,我這是高興的。」
他無力地坐到了地上,絮絮叨叨地說,「我高興,我真的高興。」眼淚太多,他原本還用袖子擦,後來乾脆懶得動手,任由眼淚流了滿面。
「從小我就沒了母親,他喪妻沒多久就續娶了。陸竹出世之後,這個城主府就徹底沒了我的位置。按道理來說,我早就到年齡了,他也早就可以對外宣稱我是少城主了,但他沒有。他遲遲沒有確定少城主的人選,我知道,他是想讓陸竹坐這個位置的。
他這些年一直沒有對我動手,是因為我身體不好。他知道我活不久,所以不想髒了手。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是盼著我早點死的。
我是恨他的。如果當初不是他的原因,我根本不可能這麼體弱多病。要不是我苦苦支撐,我早就沒命了。我母親也是因他而死的,我舅舅和我外祖父想為我母親討個公道,卻被他派人打了出去。我外祖父回去沒多久就去世了。
我沒錯。他該死!」
陸凜邏輯混亂,斷斷續續說了很多,這些話裡有他這些年的心酸,有對陸值的恨意,有對生母的想念,也有對未來的茫然。雖然他沒有親手殺陸值,但陸值確實是因他而死,不管怎麼說,他手上也沾上了至親的鮮血。
陸值最後的眼神,有震驚,也有失望和憤怒,複雜到陸凜辨別不清。最後時刻,陸值心底在想什麼呢?
寧寂沒有給他太多感懷的機會,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臉淚水的陸凜,問,「你還要哭多久?」
陸凜原本還沉浸在手染鮮血的茫然中,聽到寧寂的這句問話,他打了個激靈。大佬的身邊,應該是不需要弱者的,懦弱的人不配跟著他,也不被允許跟著他。
他忙收拾好情緒,說,「我好了。」
寧寂沒多說什麼,「既然如此,那就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