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湖的感覺怎麼樣?」
周圍全是圍觀的人,我眼中卻只能看見聞敬那張溫柔的臉。他給我披上他外套的時候,我回答他:「冷……還有,刺激。」
於是聞敬又笑出了聲來。我為他的笑聲而陶醉,甚至不覺得渾身濕漉漉的自己狼狽。
我想,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一瞬。我想,我在遇到聞敬之前所遭遇的不幸,一定都是為了遇到聞敬。
聞敬帶著我去附近的百貨大樓買了裙子,新的裙子是真絲的,我不敢收卻被他問:「難道你想穿著濕衣服回家?那樣會感冒的。你要是感冒了,誰來給你的學生上課?」我無言以對,只能手足無措,任由著聞敬帶我離開。
聞敬買的裙子很美也很貴重,穿在我身上總讓我心慌。但我也有種灰姑娘變成了公主的錯覺,我每往前一步,都感覺自己像踏在雲端。
聞敬開始往學校跑,他每次都在校門口等我,我也總被老師們調侃、被學生們吹口哨。換作以前的我一定會感到難為情,這一次我卻有點享受這些調侃聲與口哨聲。
聞敬送我戒指的時候我沒多想,只是抱住他拼命地哭拼命地哭。我想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聞敬不是父親哥哥那樣只能加引號的「好男人」,他是好的如同書裡的才子一般的好男人。我雖然不是佳人,也不懂經商的那些事情,但我愛聞敬,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愛聞敬,所以我嫁給了他。
「我是以為敬哥你絕對不會看上那種貨色才把她介紹給你的!要不是我那個時候懷著別人的孩子……!要不是我結了婚……!敬哥……!!」
劉老師。
「麻雀飛上了枝頭就當自己是鳳凰了。呵呵。」
江麗可。
「沒辦法,誰叫麻雀看不清自己就是個麻雀命呢?」
林瑜。
其實她們說得都對,她們說得我也都懂。我配不上聞敬是明擺著的事,可我既然已經嫁予聞敬為妻,這個世界上能讓我離開聞敬的也就只有他本人。
我愛聞敬,比誰都愛聞敬。因為愛他,我辭去了學校的工作,專心家裡的事情。因為愛他,我假裝懷孕。因為愛他,我接受了他抱回來的嬰孩。那剛出生沒多久嬰孩是個小姑娘,即便她還那麼小、那麼小,我也能認出她的眼角和聞敬有多麼的相似。我多麼希望這個孩子真的是我生下的、流有聞敬血脈的孩子啊。
和聞敬結婚後,聞敬從不碰我。我以為我們相敬如賓是為了等待那個時刻自然而然的到來,到了聞敬帶回那小小的嬰孩時我才恍然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裝飾品。
很快,我從聞敬口中得知原來他身負國讎家恨。我是他身份的證明,也將是他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不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離婚。我會帶著暮雨去找一個能夠完成這個計劃的人。」
原來,聞敬心中並沒有什麼情愛。
原來,我只是一個隨時都可以被替代的齒輪。
原來,聞敬會選擇我只是因為我這個齒輪愚昧得恰好合適。
是啊,我是不願意只做你名義上的太太。是啊,我是不願意認一個跟我毫無軒轅關係的女孩兒為女兒。是啊,我是不願意自己變成被人精心設計好的「軟肋」。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愛聞敬啊,比誰都要愛著他——
我看著暮雨一天天長大,從伏在我胸口找/奶/吃到像個小大人一樣老氣橫秋的愛穿起黑色的小皮鞋來,每一日每一夜我都會有種錯覺,認為暮雨真的是我為聞敬生下的孩子,這個偌大的聞家真的是慈父嚴母、女兒聰穎孝順。
只不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暮雨越長越像聞敬,身上沒有半點兒我的影子。看著她幼嫩的身子一天天抽條,我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盛。
暮雨啊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