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高貴的城裡人麼?現在怎麼不高貴了?繼續做你的高貴城市人啊?披頭散髮的趴在人腳邊,母狗都比你矜持點。』
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聞暮雨明白了:梁宇軒從來沒有忘記過李雲無意中在他面前嘆息出的那句話:「畢竟是農村來的……」
被爛泥巴扶不上牆的牛愛琳氣得惱得連總是戴在臉上的好好先生面具都在人前龜裂了,憤怒把梁宇軒那張為人師表的臉給扭曲成令人噁心的醜樣。閉著眼睛的聞暮雨看不見梁宇軒臉上醜陋的表情,卻是能猜想到那是一副怎樣的光景——上輩子聞暮雨可是把梁宇軒醜陋不堪的模樣都看了個遍的。
做銷售好幾年的聞暮雨絕不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人,一年多的夫妻生活裡,她卻從未發現梁宇軒的自卑以及這份自卑所帶來的莫名仇恨。上輩子聞暮雨以為這是因為梁宇軒隱藏得太好。重生後聞暮雨才發現梁宇軒的演技不過如此,她會相信梁宇軒不過是因為以前的自己願意活在梁宇軒演得戲裡。以前的自己想相信梁宇軒會和她有美好的未來。
等梁宇軒和牛愛琳出了病房、關上了房門聞暮雨這才慢騰騰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眾人唏噓憐憫的視線中,望向窗外的雨的她臉上滿是眼淚。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心卻是在瘋狂大笑。
上輩子為了不愧對母親做個孝順的女兒,聞暮雨恪守李雲的話努力地放下。放下聞家被覆滅的仇恨,放下重振聞家的執著,放下自己對生活的追求。聞暮雨和李雲一樣天真的以為只要做人誠實正直、待人厚道善良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只要堅持做個無可挑剔的好媳婦、好女兒、好母親就總有苦盡甘來過上幸福日子的一天。
結果呢?仿照聞暮雨的字跡寫了封遺書放在病房裡的梁宇軒把無法再生育的聞暮雨帶上第一人民醫院還在建設中的頂樓,脫下聞暮雨的鞋子把聞暮雨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從醫院的頂樓推了下去。聞暮雨就這樣摔了個粉身碎骨。
梁宇軒肯定不會想到自己的妻子已經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聞暮雨了。就連聞暮雨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活著再做一次選擇,自己還能重生在自己的軀殼之中。
重生?是啊,她重生了。
沒重生在聞家還未倒下的豆蔻年華。沒重生在說不定還能扭轉乾坤的二八年華。沒重生在還未被梁宇軒玷汙的雙十年華。偏偏重生回了三個月前的世界。重生回了那段噩夢開始以前最後一次安睡過的地方。
諷刺爬上心頭,如同毒蟲咬了心臟一口,蟄出猩紅往外流動。還來不及悲哀,憤恨已一齊湧上心頭。
縱使三個月前的梁宇軒還沒打算殺了自己,聞暮雨也不會放過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梁宇軒能做出謀殺妻子的事情不是一時衝動。牛愛琳會害死尚未出生的孫女也不是偶然。陰毒尖刻是刻在他們骨血裡的東西。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給他們一個導火索,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對妻子、媳婦還有尚未出生的女兒孫女動手。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既然梁宇軒和他|媽牛愛琳還有小三錢可兒要了自己女兒的命,梁宇軒還要了自己的命——
等著吧。她聞暮雨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一個一個的,付出該付的代價!
第4章 本性
聞暮雨第二天一大早就主動對梁宇軒提出要出院。梁宇軒對此深感意外。他以為聞暮雨會因為李雲的車禍和孩子流產的事情哭哭啼啼個沒完沒了,哪知聞暮雨雖然形容憔悴,充滿血絲的眼睛之下還掛著碩大的黑眼圈,但依然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梳洗乾淨。
柔唇與鵝蛋臉都蒼白如紙,黑髮鬆鬆地盤了個側髻,穿著病號服的聞暮雨看上去無比柔弱。見柔弱的聞暮雨強打起精神來收拾病房裡擺著的東西,梁宇軒的心中頓時一軟。這倒不是因為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純粹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