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光論外表的出色程度,龍麒和閻海有得一拼。區別在於閻海精巧纖細,美得是雌雄莫辨。龍麒則是純粹的豪邁陽剛,是完全的男性力量之美。兩者在聞暮雨看來不相仲伯。要說龍麒和閻海誰更受人歡迎……那還得具體看評判者的審美喜好。聞暮雨沒有什麼喜好,對兩人的外表也就欣賞的更純粹一些。
說些不大好聽的話:聞暮雨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就是個金尊玉貴、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的幾位摯友也都是獨領風騷的人物。聞暮雨可以說是在美人堆裡長大的。除了李雲實在說不上漂亮之外,她身邊的人就連哭包常舒陽都是個好看的。要是遇見個長得好看些的人聞暮雨就會有反應,年幼的時候她就得累死了。
想到常舒陽,還在禮貌性地奉陪著小護士們八卦拉家常的聞暮雨稍微走神。
那麼多年沒見,常舒陽早就褪/去了年少青澀。他不光是穩重成熟了,還沉著冷靜的像另一個人。要不是幼時的兩人太過熟稔,常舒陽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早已刻在聞暮雨的心底深處,沒有刻意用心記憶也能回想起幼時兩人相處種種的聞暮雨能清楚的在現在常舒陽的身上看到哭包常舒陽的影子,她還真不敢相信這個舉止得體紳士,看起來溫和實則既神秘主義又氣魄壓人的男人會是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哭包。
大約是為了打消聞暮雨對自己身份的疑慮吧,常舒陽主動向聞暮雨提起了自己的父母,在聞家敗落前頗為喜歡聞暮雨的爺爺奶奶,還有和聞暮雨有過數面之緣的堂妹常舒夜。
常舒夜小時候體弱多病、絕大多數時間都躺在床上。有一年暑假常舒夜的身體情況好一些,她終於能到同輩裡最要好的堂哥常舒陽的家玩。結果人早上才到,下午就發起了低燒,連帶著要照顧她的常舒陽也不能出去玩了。
聽見常舒陽在電話裡吸著鼻子向自己道歉,聞暮雨掛了電話。常舒陽以為聞暮雨生自己的氣了,不料沒一會兒聞暮雨就帶著剛買不久的精裝書到常家來了。
聞暮雨坐在床邊給常舒夜念精裝書上的故事,常舒陽就在一邊痴痴地笑著聽。結果沒過多久,生病的常舒夜沒睡著,倒是常舒陽趴在床邊睡著了。聞暮雨和常舒夜都有些愕然,接著又同時相視一笑。
之前看見常舒陽沮喪,覺得自己連累了堂哥的常舒夜心裡很不好受。聞暮雨沒考慮那麼多,就是想著常舒陽沒法來了那自己過去就好。看見常舒陽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呼呼大睡,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便氣氛融洽地閒聊了起來。等常舒陽醒了,他愕然的發現常舒夜已經比自己還要和聞暮雨要好了。為了這件事常舒陽還差點急得哭出來。
往事如煙,摸不著,留不住。一吹便散。常舒陽說當年那個病弱的常舒夜因為接受了新藥的治療,身體已經好轉了許多,精神也不錯。如今在一傢俬人研究所工作,工作內容就是開發新藥。
再聽到那些熟悉的名字,聽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做著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情,聞暮雨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上一輩子她被囚禁在那個小小的家裡,和一頭種豬沒有區別。她沒有私人空間,沒有個人生活,更沒有關心別人的餘裕。那些故人是生是死她,活得是好是壞她從未想過,她的腦子裡、她的心中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作為女兒為父母盡孝,作為人母保護尚未出世的孩子。
然而最終,聞暮雨什麼都沒能保護。
比骨頭折斷、內臟迸裂更加令聞暮雨痛苦的是沒能保護任何重要事物的悔恨。在被梁宇軒推下屋頂的那個瞬間,聞暮雨才真真正正地明白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不進則退。一再後退只求守住身後之物最後只能落得個被人逼進死路的結局。只有不畏迎面而來的惡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用惡意回報惡意,才能斬開一條可以護著珍惜之物向前走的血路……
「——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