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習慣住在低處。遇見麻煩時跳出來比什麼都有用。所幸下邊就是草地,他只有手腕和腳踝微微擦傷。青長夜正準備站起來,雙腿卻忽然失重,他險些栽倒,有什麼冰冷又堅硬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後腦。
是槍。
“舉起手,不要動。”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對他來說卻有些陌生,來不及思考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周圍逐漸逼近的聯邦軍士在他四周形成了包圍網。青長夜神色微變,他聽見身後的女人發號施令。
“把他綁起來。他很會跑,打死結。”
青長夜:“……”
這位看不見長相的小姐好凶殘。
余光中他能看見身後之人有一頭長長的淡色直髮,離他們最近的軍士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皮鎖。青長夜的眼睛在極短的時間略略一縮,他認得這是什麼,軍隊裡將士們用這玩意兒對付最殘暴的戰俘。這類用異獸皮製成的鎖具越掙扎束縛得越緊,他曾親眼見過有人因為妄想掙脫皮鎖被硬生生磨斷手筋。軍士似乎在顧忌著什麼,並沒有將他榜得特別死,他們推著他推推攘攘上了飛行器。也就是在這時他才看見一直在自己身後持槍要挾的女人是誰。淡色長髮、秀麗面容,女人的身形修長得就像一棵樹。她是王的侍女長,當初在梵蒂岡時他和這女人有過一面之緣。
……麻煩了。
按理說愛德溫應該完全不知道他的訊息。青長夜張了張口:“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莉迪亞,”似乎猜出了他在想什麼,她瞟了他一眼:“和陛下沒關係。我們只是在執行任務的途中恰好發現了你,陛下到現在還不知情。”
青長夜很想說既然他不知情小姐您把我放了?但是看對方的樣子也知道這種玩笑毫無意義。他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他總是下意識認為聯邦的軍士是在追擊他,但按照莉迪亞的說法,他們很可能是在監視樞機會執行官的途中發現了自己影子,怪就怪樞機會和愛德溫常年不和、他和零混在一起完全等於等著被一鍋端。在飛行器啟動前莉迪亞身上的通訊器響起了警報聲,那聲音令在場所有人臉色一變。
“張開嘴,”她的反應是最快的,女人的手裡多了一瓶魔藥:“喝下去。”
青長夜毫無反應,莉迪亞以目示意旁邊的一名軍士上前。在後者強制掐住青長夜的雙腮逼他喝下魔藥前,青長夜張了口,對方趁機將藥劑一鼓作氣全部灌進了他嘴裡。視野內出現了一身血汙的少年,青長夜第一次看見零那麼狼狽的樣子,明明都這樣了,小瘋子手裡還提著打包袋。他居然還沒忘記幫他帶早餐。零應該殺了很多人才趕到這邊,少年見他和一群不認識的人坐在飛行器上,大大的墨藍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疑惑。
“喂,”零有些彆扭地瞪了他一眼:“你在那兒幹什麼?”
“對他說,滾開。”
……什麼?
“滾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是魔藥!莉迪亞先前給他喝下的魔藥能夠影響他的話語,青長夜面色變了變。見零的表情不對,莉迪亞繼續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音量悄聲道。
“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喜歡你?”
“才不,最開始我會跟你說話,完全只是因為你能帶我離開瘋人院而已。”
“不過也多虧你了,上次在溫蘭我差點被女巫抓住。這麼看來你還是有點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