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紅燈大亮。
阿龍幾乎蜷縮成一團,哭得已經沒有眼淚,渾身都是麻木的。
時間是如此漫長,周嘉和和梁柏謙分別伸手將阿龍肩膀攬住,不用多講一句話,默默陪著少年。
周嘉和從小喪親,那時他一個人望著屍體,哭得喘不上氣來,身邊沒有一個人。所有人走走停停,但那時候,他好想有人也能攬著他,抱抱他,告訴他這世界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現在他成了那個,為另一個少年撐傘的人。
手術室內,顧今朝熟練地根據影像上的出血點,用這個時代頗顯老舊的裝置切開頭皮,打洞取出幾塊顱骨。
她一言不發,仔細投入這場重要手術,抽出淤血,尋找一個個細微的出血點,逐次處理。
器械精度比較落後,全靠豐富的經驗,和一雙冷靜細緻操作的手。
院長震撼地看著這個無法提供執照的年輕女孩,竟能獨立完成如此高難度的手術。她的手完全不會發抖,精準得像一臺高科技機器。
阿嬸倒地的時機太過不妙,剛好有推車的尖角深深刺入顱骨,出血點又多又密集,處理起來難度極高。
這場手術直直持續了四個多小時,顧今朝終於確認萬無一失,將顱骨依次重新放回縫合。
在手術期間,她便自動變成了從前那個毫無感情,只是默默行醫拿佣金的無情醫者。
只要將患者的臉用無菌布蓋上,便只是一具身體。對方的生死,與她無關。因此便心無旁騖,不會恐懼死亡,不會遺憾。
做完手術,取下蓋在阿嬸身上的無菌布,切切實實露出她的臉來。
顧今朝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方才那雙穩定又精密的手,竟然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
她竟然開始後怕。所幸,這臺手術很成功,但也只是暫時保住了阿嬸的命。這種損傷關聯大腦,預後情況如何很難說。
脫下沾血的手術服和醫用手套,顧今朝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高強度專注為別人做手術,之前只不過是賺錢的路子。她第一次如此想成功,想留住阿嬸的性命。
她幾乎是虛脫著走出手術室,門口坐著的三個男人全都站起來。
顧今朝一步一步走至三人面前,面朝阿龍,認真地通知他。
“她不會死了。”
隨後,顧今朝雙腿發軟,靠在周嘉和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力氣。
“我想在這裡睡一會,等著阿嬸醒來。”
周嘉和抱著她坐在自己身上,她的兩隻胳膊便十分自然地掛住他的脖子,頭倚靠在他肩膀上。
只坐了這麼幾秒,她就精力不濟,沉沉睡著了。
睡著時,額頭和下巴上,還都是用力過猛後的汗滴。
周嘉和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輕聲說:“阿朝,辛苦了。”
院長看著這幾個年輕人,突然生出一股年輕真好的感慨來。
雖然這場手術她不是主
刀,但也非常疲憊。手術期間她大多數時間在被這個年輕女孩震撼著,剩下的事情就需要她來安排。
“阿謙,這個病人關乎你的前途,我會抹掉醫療記錄。這間手術室便當作重症監護室,我會安排人過來上裝置。接下來有icu醫護看著,外面留一個家屬響應就可以。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了。”
梁柏謙望向幾人,心知他們還處在情緒難以控制的階段,便放下話讓他們安心,“醫院的費用我會處理,你們不用擔心。兇犯已經抓住了,後面的審訊結果我也會通知你們,西九龍重案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犯,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
他拉走院長,瞭解後續的安排。
很快,幾個icu醫護送來裝置,接管病人,將這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