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這口氣像招呼情人,不像招呼師父。
再說這瓦片又涼又咯人,他才不想躺。
百里簇景像是能看穿他所想一般,不知從哪兒扯出一個錦團來鋪在身旁,「師父,坐這裡。」
裴蒼衣微微揚了揚眉,「徒弟果然孝順。」
隨後將那墊子往邊上扯了扯,這才坐下來。
百里簇景眸光暗了暗,但也沒說什麼。
兩人就這樣坐在屋頂賞著月色喝起酒來。
古代的夜空極其純淨,滿天星子浸在如水月光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幾兩酒下肚,裴蒼衣莫名地有些感慨,他不知從何時起,已經逐漸習慣了這邊的生活了。
他現在沒事便喝喝茶賞賞景,倒也挺樂在其中,這種悠閒恣意閒雲野鶴般的生活,在現代是很難實現的…
不過每天都需要和小崽子鬥智鬥勇,努力地跑偏劇情,極其地費腦子。
但是憑本心而言,他並沒覺得厭惡,反而覺得玩得還挺帶勁,尤其是看小崽子吃癟,簡直十分有趣。
正天馬行空地亂想著,身後忽然傳來百里簇景略帶笑意的聲音,「師父,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是私奔出逃的戀人?」
裴蒼衣臉一黑,這是什麼破爛比喻?
誰和他是戀人了?
裴蒼衣喝了一口酒,懶懶地回頭看他一眼,「徒弟,沒事多讀些書,詞可不能亂用。」
他此刻身披一身月光不自知,一身白衫清冷出塵,回眸看向他的模樣帶了些許慵懶與不經意,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般。
百里簇景心猛然跳了一跳,忽然也跟著坐了起來,一把攬過裴蒼衣的肩膀,十分哥倆好的道,「徒兒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師父何如此認真?」
裴蒼衣一時不妨差點撞到他懷裡去,這小崽子今天怎麼冒冒失失的?
他的心狂跳了好幾下才平復下來,坐正了後拍掉了小狼崽的爪子,涼涼笑道,「徒弟,再動手動腳的為師削了你的爪子!」
百里簇景撇了撇嘴,終於坐好,不過緊緊地和他並排坐在一起……
裴蒼衣想要再往外挪挪,但是他知道百里簇景肯定又會擠過來……
兩人這樣追追逃逃的像什麼樣子,不就成了曖昧期的小情侶了麼?
而且自己還是羞澀的那個女方。
裴蒼衣被自己腦補出一頭黑線,乾脆也懶得再移動。
靠一起就靠一起吧,就當取暖了。
百里簇景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剛剛他離裴蒼衣很近,近到能聞到裴蒼衣身上那股淡淡的冷梅香,令人聞了還想再湊近些……
但是他知道再湊近了肯定會被師父一腳踹下去,因此只得作罷。
今夜心潮起伏,兩人喝了片刻後忽然同時開口—
「那日…」
「那天…」
隨後又都是一愣,難得地心靈相犀。
百里簇景一笑,「師父先說。」
裴蒼衣直覺兩人想說的是同一話題,因此便淡淡開口問道,「那天的事,你怎麼看?」
百里簇景撐著腮想了一想,懶懶道:「南辛煌太蠢,若是我……」
裴蒼衣心中不知為什麼沉了一沉,他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他確實太傻,對棋子動心。若是你的話應該會比他做得更狠更絕。」
百里簇景眯了眯眸子,「師父就是這麼想我的?」
裴蒼衣挑眉,「你想說的不是這個麼?」
百里簇景靜靜地看著他,黑沉沉的眸子中情緒難辨——
「徒兒剛剛想說,若是我真喜歡上一個人,無論男女那一定會好好待他寵他,不讓他受絲毫的委屈。而不是像南辛煌那個蠢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