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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澗松退後兩步,雲蓁一下感覺到自己被從一個繭裡放出來了,空氣開始流動,她不動聲色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林澗松撿起喝空的啤酒瓶,掠過她往墓園外走去。
雲蓁立在原地,林澗松沒聽見動靜,回頭看她:“走啊?你想在這兒做?那倒也不是不行。”
她跟上他,和他並肩往外走,路過一個個墓碑,林澗松腳步很放鬆,他指著一個墓碑對她說:“你猜這個人生前是什麼樣的?”
雲蓁看了看,墓碑上寫著“慈母蔣環芳之墓”,她說:“我猜這個人肯定很愛打麻將,愛賭還沒錢,後來被她老公找到賭桌上啪啪幾個耳光,她就和他老公離婚了,帶走了孩子,還是白天黑夜地去跟人打麻將,也不好好教,孩子就跟著街上的小流氓們學壞了,等到她終於反應過來時,兒子已經染上了毒癮,吸毒販毒被抓了。然後她就生病了,病死了,還是她一個侄子給她辦的後事,侄子立碑的時候想,這也不是我媽,就當我做好事,替我那蹲監獄要蹲到猴年馬月的表兄給他媽立個碑,希望看在我做好事的份上,大姨啊,你可得保佑我生意紅紅火火。”
林澗松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雲蓁就當沒看到,她指著另一塊墓碑問他:“那你覺得這個人呢?”
林澗松說:“這個人年輕時很能喝酒,有的人喝酒喝叄四杯就上臉,看著醉得不行,還有的人喝到臉色發白,面上還能講究風度,結果是出門就吐,這個人喝酒是專業的,人人都說他的肝變異進化了,專門為喝酒而生,喝多少都談笑風生,清醒無比,結果就是這樣一個很能喝酒的人,喝到最後肝終於罷工了,死的時候還是抱著酒瓶子死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雲蓁說:“你在學校感覺不是這樣的。”
林澗松說:“彼此吧,你平常也不是這樣的,感覺很安靜。”
雲蓁說:“我不喜歡跟別人很親近,和別人親近就要被迫交換秘密,我沒有那麼多秘密好交換,我最大的秘密已經告訴你了。”
林澗松想了想,說:“我也沒有什麼秘密,你想聽我可以編幾個。”
雲蓁說:“我想聽。”
林澗松說:“那我就先編叄個吧,第一個,我媽是個妓女,第二個,我爺爺其實不是我爺爺,我們沒血緣關係,第叄個,我覺得活著挺好的,你還是別去死了。”
雲蓁笑起來:“我只相信第叄個,你看起來就是那種很熱愛生活的人。”
林澗松說:“是嗎?我怎麼不覺得,說不定我比你還想死。”
起風了,他們頂著風往墓園外走,很多陌生人的生平在他們的步伐間明明滅滅,紙錢和錫箔的碎片在他們頭頂環舞,林澗松說:“我們死了大概也會埋在這兒吧。”
雲蓁說:“都成骨灰了,還要被封在這裡面,真沒意思,我死了就該把我的骨灰揚到海里,現在都服務型社會了,什麼都是快捷簡單,簡簡單單一燒就完了,何必再費心立個碑和陌生人躺在一起。”
林澗松說:“看出來你很想死了,骨灰的去處都想好了,真是為服務型社會添磚加瓦。”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往公交站走,上了車,人挺多,公車猛得啟動,雲蓁沒站穩,一個趔趄,林澗松扶住她的肩膀,她感覺到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細瘦的肩膀,剛等她站穩,他就離開了。
然而這位司機大概心情不太好,開車像是在開坦克,一路風馳電掣,剎車和轉彎都帶得一車廂人東倒西歪,雲蓁抓著扶手搖來晃去,林澗松靠過來,把她環在身前,他的呼吸漂浮在她頭頂。
又倒了叄趟公交,他們下了車往回走,雲蓁向林澗松伸出手,林澗松看著她,很疑惑,她說:“我們是不是得培養一下感情?先牽個手吧。”
林澗松嗤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