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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驟雨慢慢收斂起來,玻璃被洗得很乾淨,汩汩往下流水。
大半個月就這麼過去了,她依然困在這個迴圈裡,沒有絲毫變化,李素君和雲廷山也只在她的夢裡悔恨過,他們沒有察覺到雲蓁的掙扎,一切都發生在一間臥室裡,她的渴望,痛苦,和林澗松在一起的歡愉和不捨,都隱藏在平靜的水下,裡面漩渦滾滾,水面一片平靜,毫無波瀾。
她不知道今天應該做什麼,這段日子裡,她的生活除了林澗松之外,什麼都沒有,每一天她都要向他介紹自己的奇遇,即使雲蓁並不畏懼,也不代表她不感到厭倦。
林澗松帶她儘可能逃跑了,還是跑不出這個怪圈,雲蓁一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一輩子被困在裡面,那她到底應該怎麼活下去。
雲蓁坐在餐桌前心事重重地喝牛奶,李素君的腳步聲拖沓著走來走去,雲蓁連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她放下玻璃杯,要穿鞋出門。
雲蓁站起身提起放在一旁的書包,剛要開門,她聽到李素君的聲音:“你等一等。”
她懶散地轉過身,李素君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你今天怎麼了?”
雲蓁有點莫名其妙,以前李素君沒問過這句話,是今天她的氣壓實在是太低沉了嗎?
“沒怎麼,怎麼了?”
“你沒睡好?”李素君說著就要來撥弄她的頭髮,雲蓁後退一步,側頭避開了李素君的手,李素君愣了一下,聲音尖起來:“你躲什麼?!”
“躲你啊,還能躲誰。”
她連看到李素君的臉都覺得很煩,這兩個人經過昨天的夢以後,已經被她完完整整從自己的精神體系裡剝離出去了,她像甩髒東西一樣把他們甩在了那個夢裡。他們以後再也不會讓她有任何情緒波動了,而他們的情緒也不再是她要關心的問題,她現在只想趕緊出門,離這張臉遠一點。
把雲蓁殘損的十幾年跟這幾天相比,似乎很不等量,但是對她來說這幾天要比十幾年更重要,她的絕望給了她一種所向無敵的氣勢,她把所有不值得的,柔軟的部分都燒掉了,她就像個剝掉花裡胡哨塑膠外殼的機器人,只剩下鋼鐵核心,這個核心足以支撐起她。
“誰教你這麼跟大人說話的?!你還有沒有禮貌了?!”
“跟你講什麼禮貌啊,你值當別人跟你講禮貌嗎?”
李素君的表情雲蓁已經很熟悉了,她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說:“我要是你我就跟他離婚,一個人多瀟灑,能和一個把你當空氣的人生活這麼多年,你也是挺厲害的。”她停頓了一下,又嗤笑一聲:“臉皮也夠厚的。”
李素君的臉一片青灰,她嗓子裡咯咯作響,語不成篇,她常年做一個說一不二的初中班主任,從來只有她訓學生,訓雲蓁的份,沒人敢這麼跟她說話,雲廷山也不敢,雲廷山和她吵架最多罵一句“潑婦”,這種赤裸裸的諷刺和刻薄的惡毒話,對她才是最具有攻擊力的。
即使雲蓁很避免受她的影響了,她還是悲哀地發現有很多地方她都不自覺地繼承了李素君,比如這種隨時隨地能戳人心肺的嘲諷話,她張口就來,完全不用提前打腹稿預演。
雲蓁憐憫地看著她,對她揮揮手:“媽媽,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愛情是強求不來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說完她就摔門而去了。
雲蓁今天不想去找林澗鬆了,林澗松在她消失前絕望的眼神還刻在她心裡,她不敢再看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她要休息一下,一個人呆會兒。
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四五歲的稚童在路邊的早餐鋪面上吃東西,兩人正等著飯,老人攥起兩隻拳頭逗弄孫女,“猜一猜是哪一個?”小女孩猶豫了半天,指向其中一個,老人張開手掌,空空如也,小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