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微顰眉,抬起眼眸看向顧時行,卻見他手肘支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手撐著眉骨,閉著雙眸休憩。
他還真的得寸進尺了!
她讓他進來,他竟在她的房中睡了過去。
皺著眉頭,張口正要喊醒他之時,目光落在了被她咬了一口的脖子上。
略一愣。
那被咬過的地方已經破了皮,周圍是已經幹了的血漬。暗紅色的血漬沾在了面板上,許是一路凍著回來的,而被咬的牙印已經轉成了紅紫色。
她方才咬得有這麼狠嗎?
說愧疚,倒是沒有,畢竟是他活該。只是視線再往上,看到他那不像是被燭火映紅的臉時,怔忪了一下。
不僅是臉紅,便是雙耳和脖子,還有手都是紅的,暗紅得不正常。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抬起了手,手背觸碰到了他的額頭,感覺到了滾燙的氣息。
她很確定,他發熱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手碰到顧時行的額頭的下一瞬,那雙緊閉的黑眸半張,許是發了高熱,眼神多了幾分薄霧朦朧,不解地望向眼前的人。
蘇蘊收回了手,冷靜的解釋道:“你發熱了。”
顧時行聞言,手背放在了額頭上。
確實感覺到了些許燙意,他略為自嘲的笑了笑:“倒是病弱了,讓你笑話了。”
他放下了手,隨而站了起來,與她道:“我先回去了,下回再來尋你。”
說罷,戴上兜帽,朝著房門走去。
看著顧時行離去的那一瞬間,蘇蘊忽然就胡思亂想了起來,腦海中浮現風雪紛紛之中,他驅趕馬車回去的畫面,忽然畫面一轉,他神志不清得從馬車摔了下去,跌落到了斜坡上,一直滾落……
想到這,忽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後驀地伸手拉住了他的大氅。
顧時行半側身子轉回頭,眼眸帶著疑惑地看向她。
她不至於鐵石心腸,她還是有心的。
鬆開了大氅,她道“你再歇一會,等天快亮的時候,我再掩護你離開。”
如今不過是三更天,況且冬日晝短夜長,離天亮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夠他休息的了。
顧時行幽深的眸子似乎多了一絲燭火倒映的光亮,嘴角輕掀的低應了一聲“好”,隨即退後了幾步,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蘇蘊輕吸了吸鼻子,然後倒了兩杯熱氣氤氳的茶水。
一杯放在了他旁邊的桌子上,一杯自己飲。
沉默無聲了半刻後,蘇蘊放下了已空的杯子,然後說了聲:“你自便,我歇一會。”
說著,起了身,走回到床邊,把身上的裘袍脫下,還有厚實的棉衣。
四年的同床共枕,在他面前脫一件外衣也沒有什麼可矯情的。
脫去了外邊的棉衣,上了床榻,把帳幔放了下來,鑽入了被窩之中。
昨晚在她入睡前,會讓下人把爐子挪到床邊。但現在屋中沒有多餘的被褥,若是挪了爐子,他這個發熱的病人只會更加的嚴重。
蘇蘊暗惱自己的心腸不夠冷硬。若是能冷硬些,不管他死活該有多好。
“阿蘊。”
蘇蘊閉著雙眼養神之際,聽到了顧時行低低喊自己的名字,她本不想應,可下一瞬感覺到聲音就在床外,驀地睜開了雙眼。
“做什麼?”她看著帳外的身影,沒好氣地問道。
若是他敢提出上榻,那就給她滾,管他是死是活。
下一瞬,他挑開了帳幔,站在床外低頭看向她。
蘇蘊躺在被窩中,死死地瞪著她。
顧時行把她擦臉的帕子沾溼了,撩著簾子遞給了她:“敷一下眼,明日好消腫。”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