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蘊頷首,把帷帽重新戴上了。
顧時行與她正欲出去,身後的趙虎冷笑了一聲:“美人鄉,英雄冢,看來顧世子還是陷進去了。”
這從小在寺廟長大的忠毅侯府世子,大概是食髓知味了。
顧時行和蘇蘊都沒有理會他,顧時行推開了門,讓蘇蘊先行出去。
只是帷帽之下的蘇蘊,臉上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出了前邊的院子,顧時行送蘇蘊離開。
蘇蘊從進入這宅子再到離去,不過就是一刻左右。
出了宅子,蘇蘊問他:“有暗衛,為何不帶?”
顧時行素來清淡的音質透過簾子入了車廂:“我一人送你回去便可。”
蘇蘊沉默了一下,又問:“冬節那日,世子是不是進過我休憩的廂房?”
馬車外的人也沉默了幾息,如實的答:“進去了。”
而後誰都沒有說話,馬車緩緩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入了周家莊,在之前拴馬車的地方,馬車停了下來。
蘇蘊已經戴上了兜帽,抱著冷卻的湯婆子從車上下來。
前路昏暗,她不敢一人回去,可等著正在拴著馬車的顧時行之際,她站得有些遠。
顯然是在疏離。
顧時行拴好了馬車,她便轉過身去背對他,未提燈卻也是要先行一步。
但沒走幾步,忽然被人拉住了肩膀。
那人的手勁有些大,大到她忽視不了。隨而手臂被一扯,懷裡的湯婆子落了地,人也被扯進了一個冷冰冰的懷中。
她怒意起來,低聲喊:“顧世子!”
她整個身子被緊緊桎梏在了冰涼的懷中。
蘇蘊錘打著他,怒道:“顧世子的情意,我受不起,鬆開我!”
顧時行無視她的捶打掙扎,只輕嘆了一聲,無奈道:“你既明白了我的意思,恐怕這一走,將會徹徹底底不再與我見面,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會再見。”
蘇蘊不是傻子。
他若只是覺得虧欠,只會在錢財物什,還有外在幫助來補償她。但絕非是在她醉酒的時候細心照顧,更不會貼心地準備了馬車裡邊那些物件!
今晚也更加不會在意是誰來接送她離去!
他這已然不是虧欠了!
他這遲來了一輩子的情意,不會讓她生出什麼悸動,只會讓她不安。
他說得對,知曉了他對她有的不僅只是虧欠,還有情意後,今日一別,她會避他避得遠遠的,無論還有什麼理由,都不會再見他。
哭鬧不休 與他吵了。
顧時行明白,他的這份情意若讓她知曉了,只有驚,不會有喜。
但今日她知曉了,只怕他們之間更無可能,或許她真的逃到那姑子廟去當了姑子,以此來避開她。
如此,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離開的。
趕了一路了馬車,雪越下越大,顧時行身上的斗篷皆是雪花,懷裡更是一片冷寒。
蘇蘊見掙扎不開來,她便歇了,惱怒道:“顧時行,你與我說好的,不會再糾纏我的了!”
她抬著頭,惡狠狠地瞪向他。
兇悍不足,神色反倒十分的鮮活。
旁人都說顧時行是個君子,可他自己卻覺得自己不是個君子,畢竟君子不會出爾反爾。
他出爾反爾道:“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低沉的嗓音落入蘇蘊的耳中,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昏暗之中,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愣是沒有半點的羞愧,與她所認知的那個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顧世子完全不一樣了。
他臉皮厚了。
顧時行低下頭看她,黑黝黝的一雙眸子,平靜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