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就由不得他們了,可是這樣無助又知道自己結局的情況,也是第一次。
遼陽城頭之上,毛文龍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倒也是漢子。”
邊上副官接過千里鏡後小心問道:“今日除夕,要不要給他們送一些肉食?”
毛文龍想了想,點頭道:“可以,再送幾罈好酒,這波人沒幾天好活了,讓他們當個吃飽的鬼吧,也算是咱們對得住他們了。”
“是,大人真的是菩薩心腸!”
毛文龍轉身笑罵道:“屁話,老子這輩子殺的人不下百數,還他孃的菩薩,我若是菩薩心腸,那就說明漫天神佛都是善殺之人,也都是該死之人。去吧…別磨蹭了,順便帶點藥過去,看他們這群人,傷的也不少,死在這可就可惜了,讓他們再去咬兩口女真才好。”
“是!”
遼陽城門大開,數百鐵騎奔騰而出。
巴圖爾蓀等人瞬間警覺起來,做出防備的架勢。
遼東的人對他們,可沒有什麼好態度,要不是朱威的軍令,肯定有人忍不住對他們出手,不為別的,就因為這群韃靼人也是遼東眾將的老對手了。
他們強撐著拿起刀劍,可是誰都知道,他們這副模樣,是擋不住的。
巴圖爾蓀擋在最前,他是部落首領,以往都是族人護著,今日他要護著族人了。
那百騎在巴圖爾蓀面前十多步停下,為首的人掃視一圈大笑起來:“果然都是漢子,若是在早些年,老子倒是想結識一番,可惜啊…沒機會了。”
巴圖爾蓀沒有絲毫表情,拱手問道:“敢問是哪位大人前來,來此何事?”
那副將一揮手,後面的人全部下馬,一包包肉食和一罈罈美酒被送到了巴圖爾蓀面前:“這是我家毛大人的意思,今日是除夕,是我們明人的好日子,也想著讓首領一道慶賀新節。”
看著那冒著油光的烤肉,巴圖爾蓀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倒也不怕明人下毒,因為沒有必要。
“多謝毛大人,不知道毛大人有何其他吩咐,我等必將盡心盡力!”
那副將擺擺手:“什麼吩咐不吩咐的,你們來遼東是為了打女真,那就好好打,打好了…我們為你們請功,你們的族人也會好過一點,若是打的不好,也無妨的,死在這裡就行。”
這副將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因為這事兒是朱威交代下來的,在遼東可沒有人敢在這事情上耍小聰明,那是嫌命長的人才做的事。
巴圖爾蓀聽到之後也不意外:“自然是該如此的。”
那副將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扔給巴圖爾蓀:“這是金瘡藥,救不了命,但是止血生肌肉也是有些用處的,你們都有傷,先用著吧。”
巴圖爾蓀接過藥品,臉上浮現出苦笑:“這位大人…多謝了。”
這次的謝反而比剛剛的謝更加鄭重。
酒肉能止住口舌之快,而藥,能救人命,雖說這命也就是這麼幾天,但是現在能活著,還能吃上一頓肉,喝上一頓酒。
“行了…我就回去了,外面真他媽冷,你們保重吧!”
那副將說完,首先打馬調頭而去,一行人都是訓練有素,只不過眨眼間,就已經隱入黑暗中。
新紀三年,正月初九。
遼東緊急軍情,韃靼巴圖爾蓀部,於正月初三夜,突襲女真遼陽城外大營,火光沖天,久久不絕,大戰一個半時辰,巴圖爾蓀部全軍戰死,遼陽總兵毛文龍趁機出兵,所獲甚多,女真大營北退十里,不敢南進。
同一日,蒙明省巡撫朱缶入京,蒙明省總兵胡厲入京,刑部提刑司郎中徐系入京。
大變,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