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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的像是要把肺也咳出來,難受得很了還頻頻乾嘔,嘴角噙著血跡。
思故實在擔心沈遇的身體撐不住,就取下了自己的圍巾給他蒙上,剛好捂住鼻子嘴巴,只漏出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傳統的東方人相貌,眼睛清亮的像琉璃。
圍巾上還帶有暖熱的溫度,沈遇被蒙上狀況好了許多,思故就向他伸出了手繼續鼓勵他:“來吧,特地開車來到這裡,我們一定要看到極光。”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當中只有兩個黑影不斷移動,他們走得艱難卻又固執。
思故幾乎是三步一回頭,每當聽到身後人腳步聲停頓,或者聽到他呼吸音變沉,他就會立馬回過頭來拉他。
冰涼的手指觸碰他溫熱的掌心,思故被冰的打了個激靈,卻還是很貼心握緊沈遇,沒有一刻嫌棄他或者不管他。
來看極光是他們旅程的最後一站了。
沈遇的身體素質正在以滾坡式的形式下降。
最近的一次聚餐沈遇直接拒絕了,即使是酒館兩位夫婦多次邀請他,他依然堅持拒絕露面。
每天酒館的小女兒和思故都有意從櫥窗內向外張望,但是他們怎麼也瞧不見心心念唸的身影。
擔心這位神秘的朋友會出什麼問題,酒館的夫婦想要思故去看一看他,然而還沒等他們跟開口前思故就已沒了蹤影,他在等不到沈遇的 像你一樣的人
“別放棄,你願意的話這些事我來陪你做。”思故第一次這樣認真凝視沈遇。
沈遇笑了笑,沒說話,以為這個年輕人不過是說說而已。
他沒有當回事,所以當他後來真的被帶著看了許多風景,嘗試了一些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事情時,他依然是有些回不過神的。
“有沒有嘗試過剃乾淨頭髮?”推子被拿在手中,思故看著手中嗡嗡作響的機器,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直接將推子從自己的頭頂上順下。
“等,等一下!”沈遇攔都來不及攔,就見對方的腦袋上已經開了一條路,亂糟糟跟狗啃似的,沈遇被氣笑拿他沒辦法,倒也讓自己放下了化療脫髮的芥蒂。
那些曾經想和溫平生一起做的事情換了一種方式回來。
思故帶著他去品嚐美食,參與當地的文化盛宴,甚至租了幾條阿拉斯加拉雪橇。沈遇將近將近一米八的個子許是因病縮水,坐在前面被思故護著一點也不違和,反而貼切得很。
那些無意間的說法被記了下來。
沈遇說過自己想看看挪威的風景,覺得自己已經等不到夏天,所以不再貪圖萬物生長的綠色生機。
思故也感到難過,他不想讓沈遇留下遺憾,所以思來想去決定帶他來看極光。
北部的特羅姆瑟小鎮有最綠的極光,他們決定把這場旅行放在最後,倘若有一天沈遇化成了一顆恆星,那每一束光便當是他來過,他以另一種方式跳脫生命再綻生機。
“思故,好像又下雪了,你有沒有覺得雪變沉了。”沈遇抬頭看了眼天空,一朵雪花飄落掉在他的瞳孔中,瞬間被融化消失不見。
“是啊,又下雪了,你冷不冷,我們要回去嗎?”思故沒有意識到沈遇對雪的形容是“沉”,他的中文已經相當不錯,但是某些詞彙上依然會串著用,所以他沒有意識到沈遇的意思。
他大踏幾步過來護住沈遇,將他的圍巾系的更緊,確定不會灌風以後才和沈遇一起望向天空。
“不用,繼續走吧。”沈遇一直在等最後這場旅行,他有預感,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