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大限將至最後的掙扎罷了。不過是迴光返照自欺欺人,氣息散盡就只剩下虛無。
“是啊,天氣真好啊。”沈遇也順著將死之人目光望過去,到底也沒能開口告訴他,自己也快死了,他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不發出聲音,靜默地陪著白玖看著窗外。
“阿遇,你恨嗎……?”
“我”沈遇輕笑,想了想他和白玖的過往,想了想這個人多次幫助自己,甚至在被搶劫的那天晚上突然衝出來幫他,他就覺得這人真好啊,真是個好人,自己何德何能遇見這樣好的朋友。
可是後來才發現原來這就是出賣自己的人。
一切都是劇本,一切都是虛假的演戲。虧得他眼瞎當真,如今才明白當時王誤生說他眼瞎認人不清是什麼意思。
一切的開頭都是那場搶劫,是白玖衝出來擋刀劃傷手臂,沈遇在醫院裡問起:“你叫什麼名字?”
“白玖,王字旁一個久。”
時光週週轉轉,原來意氣風發體強力壯能擋刀的人要死了,沈遇倏地感覺這一切好像全是大夢一場。
隨後他就不經意間開口:“一切都是劇本嗎?連最開始搶劫擋刀也是?”
那麼大一個口子,留了那麼多血,縫了十幾針,也全是劇本?
至於嗎?
“不是劇本,那是真的。”白玖輕咳兩聲:“我當時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接近你。本來我想著算了,可是在看到你被搶劫,歹徒拿出刀子時,我還是下意識衝了出去。”
所以,兩人就此相識了,表面上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待。
“好,我知道了。”
其實沈遇在問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是在問了以後才看到自己的內心,才明白自己所求的不過是至少一次真心。
許是面對將死之人心生憐憫,沈遇垂眸笑了笑:“我原諒你了。”
他起身往外走,將整個空間留給白瓊和白玖獨處,直到自己坐在門口抽了三根菸,才聽到房裡傳出一聲慟哭。
偏少年質感的聲音哭嚎著喊大哥,喊白玖,他喊的撕心裂肺,但是再無下文,再也沒有人會回答他。
眼睛莫名朦朧,鼻尖也開始陣陣發酸。
沈遇拿著菸頭,手指卻哆嗦的厲害,連一口煙都抽不到,只能任由火星燒到了菸蒂,燒到了手指,再刺痛他讓他鬆手掉在地上。
倘若躺在那裡的人是自己,那會不會有人為他哭呢?會不會有人也這樣撕心裂分,哭的不能自已,幾近斷氣?
沈遇沒有立馬離開,他的腿腳有些發軟,後來又因為坐的時間太長而僵硬,導致自己久久不能起身,怎麼也站不起來。
“沈哥。”屋裡人終於出來了,他紅腫著眼睛看坐在門外的人,沙啞的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我哥睡著了,我把你送回去吧。”
“……”
“我們快一點吧,待會他醒了怎麼辦,我得照顧他。”
沈遇的手又是一顫,連煙盒都掉在地上,順著階梯滾了下去。
他不會醒來了,其實他們都知道的,只是誰也不願揭露這個事實
沈遇最後只能低聲出口,安慰似的說了一聲:“節哀。”
短短二字,卻可以對一個人的人生收尾。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被畫上句號,只剩生者對他們銘記與惋惜。
白瓊深知曉白玖不會再醒來,他已經永遠失去了他,所以緊繃的淚水再也收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可是他都沒有陪我過完年,沒有陪我看煙花,沒有和我一起吃餃子,沒有見到今年我又長一歲,他甚至從來沒有開口說過喜歡我……”
今年,本來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