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墨一路回了劉家老宅,從偏門進了院落,又吩咐人守好家中大門,任何人來都不許放進來。
事實上這老宅如今已沒什麼人住。自從祖母過世後祖父便令幾房兒子分了家,各家都置辦了自己的宅院。而祖父則帶著他搬進了青雀山中的密雲山莊半隱居起來,這老宅除了留一些家僕守著,平日裡並無人來。
劉長墨最近要在京中待一陣子,便又住進了這宅子裡。
他進門後下了馬車,一路快步朝後走。穿過前面的廳堂和中間的一片松林,然後進了臨湖的一處小院。
他推門而入,邊走邊道:“我已替貞姨把了脈開了藥,她這身子確實孱弱了些,積年的毛病也多。但若細心調理也不見得有什麼大事兒,你且把心放下便是。”
屋內輕煙渺渺,煙霧自爐中躥起,遮擋了幾分封瀛品茗的身形。封瀛自薄霧中抬頭,回了他一句:“多謝。”
“你這便是同我客氣了。想當年我隨祖父去西北尋藥,不留神落入了馬賊手中,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如今哪有活命的道理。”
他倆的緣分便是從那時起,一直到如今京中幾乎無人知道兩人乃是好友。一個是高高在上喜怒不形於色的攝政王,一個則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很難有人會將兩人聯絡在一起。
劉長墨坐下喝了半盞茶,將今日之事細細同封瀛說了,說到阮箏剛坐下便走之時還皺了皺眉:“她說是家中有事,莫非侯府出了什麼事?”
“無事。”封瀛將手中的茶盅一擱,在已經擺好的棋盤上落下一子。
“你怎知無事?”
韓逸在一旁聽得頗為無語,與孟朗面面相覷。他家王爺為什麼知道,自然是因為那幅陸冕的《望梅圖》是王爺讓人遞到富平侯手中的。
王爺對富平侯當真是不錯,那樣的傳世珍寶竟是說送就送眼都不眨一眨,剩他一個人在那兒心疼了半天。
這會兒聽這意思王爺送這麼幅畫就是為了引開阮姑娘讓她回府,韓逸的心便更痛了。
他又想起上一次王爺為了讓那個跟顧鴻爭戲子的紈絝子弟去日升茶樓聽戲,也是送出去一套上好的茶具。雖說王府家大業大這些都不值一提,可韓逸還是想勸封瀛一句。您還沒娶王妃進門,多少悠著點啊。
他默默站在封瀛身後內心戲頗多,對方下了几子後像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突然衝他吩咐了一句:“去寫張字條,約她三日後南胡街相見。”
韓逸望著頭也沒回的自家主子,心知這個“她”指的是誰。他識趣地退去了隔壁書房,熟門熟路地給阮箏寫了張字條,塞進了信鴿腳下。
臨放走前還嘀咕了一句:“你說王爺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這心思到底是用在對付三皇子身上了,還是用在對付阮姑娘身上了?”
三皇子不足為懼,拔掉他是遲早的事兒。至於阮姑娘,向來自認了解封瀛的韓逸卻是當真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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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當夜便收到了封瀛的字條,看完後照例是燒了。這兩日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兩人約定的那天。
因是去看貞姨她也沒裝扮得太過,一身低調的裝束上了馬車,本以為又是要帶劉長墨去給貞姨治病,卻不料在車上聽得青黛提起劉長墨過府給老太太診脈的事情。
“你說劉公子來家裡了?”
“是啊。”青黛一臉肯定的表情,“奴婢方才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侯爺身邊的小廝多哥,多哥說了老爺還請劉公子進屋喝茶,一起賞玩他新得的一幅畫。”
阮箏一聽不免有些懊惱,這本是極好的機會,既能在劉長墨給祖母診脈的時候與他說上兩句,回頭還能一起聊聊《望梅圖》那幅畫。想來他自小長在劉家自然文采斐然,書畫方面也定然不差。
兩人若是能尋個共同的話題,每回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