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言裝做沒有看到錢萬的淋淋淚目,她環顧四周,煞有介事地道:“您這裡的確不是小孩子喜歡的地方,再說,這種匣子只是開啟便好,別說小孩子,就是大人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索然無味?
簡簡單單四個字,落到錢萬耳中,如同重錘之擊。他朦朧著一雙老眼看向羅錦言:“那她喜歡什麼樣的?”
羅錦言微笑:“錢老除了木頭匣子,和方才端上來的這些小玩藝,還會做些什麼呢?”
錢萬想了想,道:“老朽會得多著呢,還會造車,會造千里眼,對了,我還學過造船,不過實踐得太少,沒有造過大船。”
羅錦言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冷不丁地問道:“火器呢?您會造火器嗎?”
錢萬正要開口搭腔,卻也只是張嘴又閉上,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羅錦言笑了:“想來錢老是知曉甘泉的所做所為了吧。”
錢萬嘟著嘴,不說話了。
“甘泉致仕離京時,是邀請您一起去平涼的,對嗎?您沒有應允,甘泉苦勸無果,只好悻悻而去。”羅錦言說到這裡,打住了話頭。
錢萬吃驚地看著羅錦言:“你怎麼知道的?是阿暢告訴你的?不會,阿暢是正人君子,怎會認識別人老婆。”
羅錦言覺得吧,秦珏說錢萬不通人情世故,還真是說對了,堂堂進士出身的長者,哪有這樣說話的?
前世宗東暢差一點就成了皇子師傅,未來帝師,如果也像錢萬這樣,就算他的字寫得賽過王羲之,趙極也不會讓趙思跟著他學字。
想到這裡,羅錦言稍稍鬆了口氣,錢萬應該沒有本事把元姐兒教成他這般吧。
“這是妾身猜出來的,並非道聽途說。”羅錦言道。
“猜出來的?我們師徒之間的事,你能猜出來?”錢萬瞪大了眼睛。
羅錦言笑道:“妾身能養出令錢老自愧不如的女兒,想猜出這點小事,又有何難?”
錢萬眨眨眼,再眨眨眼,這兩件事有關係嗎?好像有吧,好像沒有吧。
見錢萬不說話了,羅錦言好奇地問道:“既然錢老做出的匣子難不倒小女,是不是說明小女經過點撥教導,也能造出您這些物件兒?”
錢萬搖頭:“非也,非也,她的手是天生的,這麼說吧這桌子上有道裂縫,我們都是摸到裂縫時才有感覺,她的手則不是,她能感覺到尋常人摸不到的東西,這是天生的手藝人,聽說頂尖的手藝人才有這樣的本事。”
羅錦言呆住了,元姐兒是她親生的,不滿週歲時,她便知道元姐兒有雙巧手,可是卻不知道這雙手不但比尋常人靈活,而且還能這樣的本事。
“手藝人?比如打造首飾的金匠玉匠?變戲法的?”羅錦言問道,她想起了雲棲。
錢萬繼續搖頭:“金匠玉匠?變戲法的?你怎麼會想到變戲法的?這都是大材小用。”
錢萬不屑。
羅錦言失笑,元姐兒很小時她就問過秦珏,這樣的巧手能做什麼,秦珏說能變戲法兒......
錢萬來了精神,口沫橫飛:“老朽活了幾十年,像這樣的一雙手,也只是能人說起過,早些年河南有位高人,就有這樣的手,把手在地上拍拍摸摸,就知道下面有沒有東西。”
羅錦言一頭霧水,在地上拍拍摸摸,這是幹什麼?
“您說的這是造園的匠人嗎?”她看過幾本造園的書,秦家也供養著兩位專事園子的匠人,工錢很高,本月有二十兩銀子的月例。
“造園子的?當然不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錢萬嘆了口氣,道,“老朽說的是土夫子,這樣的一雙巧手,不做土夫子就是大材小用,唉,偏偏秦侍郎不相信,說什麼也不肯承認,秦家祖上是土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