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帶著依然昏睡的秦琅,並沒有回九芝衚衕,而是也去了通州。
當然,他是去自己的那處小莊子,而非若谷帶著路七去的劉官屯。
秦珏到達通州時已是掌燈時分,明遠堂裡,豫哥兒和元姐兒已經從楊樹衚衕回來,今天負責接他們的夏至,正在低聲告訴羅錦言,他們兩個在楊樹衚衕做的事。
下午的時候,張氏的二姐,帶著最小的兩個孩子過來坐客。
張家姐妹都是好生養,二姨奶奶嫁的是順義大族閩家,夫君閩濤狀元及第,已經累官至大理寺少卿,她的婆婆便是讓吳氏膈應了一輩子的陸老夫人。
二姨奶奶生了三子三女,最小的兩個是兒子,閩敬修七歲,閩德修六歲。
幾個孩子們相互都是認識的,也差不了幾歲,張氏和二姨奶奶便放心地讓他們在院子裡玩耍。
姐妹兩個在屋子裡聊天吃零嘴,忽然外面傳來哭聲,二姨奶奶急忙趿鞋下炕,道:“我家那兩個粗手粗腳的,別把你家兩個金外外給欺負了。”
天賜和地養小的時候,把外甥叫成外外,於是外外這個詞,就成了楊樹衚衕對豫哥兒和元姐兒的通稱,二姨奶奶常來坐客,也把他們戲稱為外外。
兩人快步出去,還沒有走下廡廊,就呆住了。
哭的那個竟是閩德修。
丫鬟婆子們正在哄他。
張氏張大了嘴,這倒也不算什麼,小孩子誰沒有哭的時候啊,可是更要命的是——
元姐兒叉著腰站在院子裡的石桌上,那石桌比她還要高,肯定是踩著石鼓爬上去的。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元姐兒抱下來,小心別摔著。”張氏忙道。
元姐兒居高臨下,指著閩德修的鼻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才是啞巴,你全家都是啞巴,你全族譜都是啞巴。”
張氏假裝打噴嚏,用帕子捂了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二姨奶奶則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小孩子打架怎麼把族譜都搬出來了?
閩德修聞言,也不哭了,指著元姐兒道:“你就是啞巴,你就是啞巴!”
一旁的豫哥兒衝過來,揮著小拳頭:“你再說,我就把你打成啞巴!”
張氏和二姨奶奶已經大致明白了,元姐兒平素不說話,閩德修淘氣,定是叫她小啞巴了,孩子們這才打了起來。
二姨奶奶走過去,朝著閩德修的腦袋就拍了一下,怒道:“你是表舅舅,不讓著外外們,還要欺負人,快去給外外們剝福桔吃。”
舅舅是長輩,自是不能當眾向晚輩道歉,剝福桔吃,也就相當於認錯了。
閩德修本就覺得委屈,如今又被母親訓斥了,哭得更兇,邊哭邊說:“......元姐兒踢我屁屁了,疼,哇——”
二姨奶奶看看兒子的身高,再看看元姐兒的身高,半信半疑。
張氏則走到石桌前,親手把元姐兒抱下來,又是親臉蛋又是摸腦袋,一口一個心肝肉兒,元姐兒的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閩德修,他敢再說一句小啞巴,本姑娘還踹他!
夏至去接孩子的時候,從豫哥兒的大丫鬟穀雨那裡知道了真相,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的,只有元姐兒不說話,閩德修是個嘴欠的,就說元姐兒是啞巴。豫哥兒聽了,撲上去和閩德修打架,沒想到這個時候,元姐兒從後面朝著閩德修就是兩腳,丫鬟婆子們拉著拽著,才把三個孩子給分開,元姐兒就爬到石桌上,說閩德修全族譜都是啞巴。
羅錦言聽了不由莞爾,她把豫哥兒和元姐兒叫過來,對他們說道:“你們平時叫閩德修什麼?”
元姐兒抿著小嘴不說話,豫哥兒看看妹妹,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叫德表舅。”
“你們還知道那是表舅啊,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