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閒目視前方,只朝著男人的方向微微偏著頭,&ldo;就算是蟲奴,也該有個自己的名字。&rdo;
男人問季閒:&ldo;陛下不喜歡我的名字嗎?&rdo;
季閒翻了個白眼:&ldo;你覺得那算是一個名字嗎?&rdo;
男人沉默了。
季閒:&ldo;不著急,你慢慢想吧。什麼時候想到了就自己改了。&rdo;
&ldo;是。&rdo;
頓了一下,男人忽然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ldo;陛下,您很仁慈。&rdo;
季閒現在可不喜歡這個詞了,他聲音冷下來。
&ldo;沒有力量的仁慈就是軟弱。如果非得接受這種誇讚,我希望對方是跪在我的跟前歌頌我的仁慈,而不是站著。&rdo;
&ldo;……&rdo;
男人對這番話感到意外。
季閒:&ldo;你是自由派的人,對吧?&rdo;
男人答道:&ldo;我是自由派的蟲奴。&rdo;
季閒笑了一下,&ldo;我沒有追究你的意思,那隻埋葬蟲嘴裡能問出比你這更多的東西。我就是有點好奇,你看上去好像很適應成為蟲侍這件事,就不會焦慮不安?&rdo;
男人:&ldo;我是一隻蟲奴,從小就是誘餌、沙包、打手。再慘的下場也左不過是死亡,死前能享受王宮優渥的環境,這實在無法讓我焦慮。&rdo;
&ldo;你倒想得開。&rdo;
&ldo;我沒想過死,就只能想得開。&rdo;
季閒一怔,心裡像是被人扯了一把,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
一瞬間,無數的嘶吼混著雷雨在記憶中翻滾。
被父親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時候、被礦星服刑的白皮佬踩斷手臂的時候、被三個礦工按著差點被強|暴的時候……
好像從小到大,他周圍的人都在不停朝他嘶吼。
&ldo;你怎麼不去死!?&rdo;
他也曾一度差點讓自己去死,可是在刀都按進面板裡的時候,他停下了。
憑什麼呢?
他想。
他憑什麼要死呢?憑什麼就該他死呢?
他偏不死。
你看,熬來熬去,他熬成了&ldo;蟲王&rdo;。
而那些讓他去死的人,現在連骨頭都找不到了吧。
嗤。
季閒忽然笑了一聲。
他轉過身拍了下銀髮男人的手臂,說:&ldo;不錯。我喜歡你這個想法。&rdo;
然後繼續朝前走了。
&ldo;……&rdo;
男人並不明白季閒忽然在高興些什麼,這個王很奇怪,但他不討厭。
作者有話說:
礦星的描述本來是放在第一章 的,第五次重寫開頭的時候刪除了。之後有機會的話會放作番外。‐‐礦星的日子肯定是慘的,但季閒做的,比你們想像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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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寫到這的時候,有感而發,隨便嘮兩句。
天真、成熟,善良、殘忍,這些看似對立的詞,其實往往同時存在於同一個人的身上。‐‐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很多人卻還是會認為,人一旦走夠了年的格子,天真就預設被消失,成熟必須全面上線。好像成長這件事,僅僅是在歲(成年)那一年會發生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