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很滿,置於木盤正中央。顧青端的時候,顯得很輕鬆,而且一滴都未曾灑出。
可是在趙安玥手上,碗中藥液隨著她走路,晃啊晃,晃啊晃,不一會兒就灑的到處都是。
等她到了顧淮景房間門口時,藥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顧青跟在後邊,心驚肉跳的看著。心想,等會還得讓劉大夫再煎半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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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晨間受傷,直到現在,顧淮景都沒放下防備好好休息過。
在圍場之時,終究是在外邊,他哪怕閉目養神,也是處於戒備之中,防止出現意外。
到了晚間更是,雖然考慮到他手受傷,皇上特地讓人送來臥榻,讓趙安玥睡於上方,沒有和他同床共眠。
但是整個晚上,右手傷口都在作痛,他根本就睡不著。而趙安玥卻睡得很香甜,有時候人總是很奇怪,別人睡的愈發香甜,自己卻會更加清醒。
所以,回到府中後,顧淮景才真正得以好好休息。
他睡了近兩個時辰,在聽到趙安玥的聲音後,睜開了眼睛。
換了身衣裙,隨意梳了個髮髻的小公主正站在床邊喚他:“該喝藥了。”
顧淮景頓了頓,用未受傷的左手撐於床邊,然後坐了起來,靠在床上。
趙安玥把那剩了半碗的藥拿在手中,很自然的在床邊坐下,勺子在藥中晃了晃,舀了一勺,直接喂向顧淮景的嘴。
本打算伸起左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的顧淮景手一頓。
他睡得有些迷糊,腦還有些暈,不如往日清明,竟鬼使神差的收了左手。
可真要他張開嘴唇,去接這一口藥,他也是斷然做不出的。
故而兩個人僵持住了,趙安玥拿著一勺藥,藥在他唇邊,他卻不拒絕,也不張嘴。
趙安玥沒覺得自己這般喂藥有何不對。父皇生病的時候,母后是這樣為父皇喂藥的。母后生病的時候,父皇也是這般為母后喂藥的。她生病的時候,父皇和母后也是這樣喂的。
所以趙安玥覺得,喂藥就應該這樣喂。
只是顧淮景不接,難道是覺得太苦?
趙安玥沒想到堂堂一個大男人也如此怕苦,她嘆氣,哄道:“不苦的,喝了就能好了。”
顧淮景:“……”
趙安玥無奈,手再往前遞一分,勺子遞在了顧淮景唇邊,他一皺眉,下意識喝了一口。
“嘶。”顧淮景側開了頭,“燙。”
趙安玥啊了一聲,明明藥碗在手心,卻不燙人,怎麼會燙呢?
而且她剛剛吹過了啊。
“真的很燙嗎?”趙安玥疑惑的反問。
顧淮景眼瞳深深:“真的。”
趙安玥不相信,總覺得顧淮景現在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她鬼使神差,舀了一勺,放在唇邊,探出舌尖,嚐了一點。
溫度剛好,不冷不熱,但是——
實在太太太太太太太苦了啊!!!
從小到大,趙安玥最怕苦,她彷彿被燙到腳的貓,反應猛烈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手裡拿著的半碗藥也沒拿穩,統統摔在了地上,藥汁濺了趙安玥自己一身。
門外的顧青聽了,心裡無奈想到,估計要再重新煎一碗了。
趙安玥也不顧那摔在地上的藥,衝到桌邊,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
床上,顧淮景沒忍住,笑了出來。
口中苦味被沖淡,趙安玥終於緩了過來。
她聽到顧淮景的笑聲,快步走到床邊,指著顧淮景,很生氣道:“你騙我!”
顧淮景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語氣中還帶著未散的笑意:“我可沒有騙你,我只是比普通人怕燙罷了。”他只是一時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