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連續兩年收成不好,只能依靠江南的糧食,可是從南向北這一路上並不安生,早年已經剿淨的水匪重又冒出頭來,偏偏今年春天漕幫鬧起內鬨,分成兩派,這樣一來,原本能運漕糧的船就少了一半,沒有漕幫罩著的運糧船,十有八、九,在半路上就被劫了。能夠平安運過來的糧米,只是往年的四五成。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趙奕在金陵隱身多年,還在鞏無極四川起事之前,趙奕身邊便有兩個出身漕幫的隨從,這也是後來漕幫內部分裂的主要原因。漕幫有一半的堂口投靠了趙奕,主要打理兩湖和兩廣,餘下的一半堂口則分管江南一帶。
官府管得了陸上的事,但是到了水上,還是束手無策。何況以朝廷現在的情況,也沒有精力去剿匪,江湖上的事更是無從插手。
少了北邊的收成,只靠江南四五成的糧米,卻要支撐西北和南邊的糧草,而西南的刀海雖然退兵,可時不時還要小打小鬧一番,此時西南也還有五萬人馬。
早年趙極連番征戰,國庫早就入不敷出,反倒是在寧王之亂後,趙極也廉頗老矣不打仗了,國庫這才稍有緩和,可是沒有想到,不打是不打,一打就是幾方一起打,別說是給陣亡將士的撫卹金了,就連糧草也湊不上。
趙奕倒還好些,可趙宥緊握著絲綢之路和甘隴古道,他有的是銀子,不但能從番邦買火炮,還能自己造火炮,無奈之下,這兩年趙極只好又讓戶部拿出大筆銀子,添置了幾十門火炮。
硬體有了,可是士兵們還是吃不飽肚子。主帥們便暗中默許下面的人盤剝富戶弄銀子,這種事說得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就不是隻是找富戶要銀子了,欺男霸女的事情層出不絕,有的地方還鬧出了人命。
趙極不是普通的帝王,他是帶過兵打過仗的,這些事情他比誰都清楚,這次兵部東拼西湊也只湊夠十萬擔糧草,前前後後給了尹宸六萬擔,西北三萬擔,又給了西南一萬擔,對這個安排,趙極和整個內閣,都是沒有異議的。
因此,當聽說尹宸竟是為了糧草而投降的,有幾名御使便站出來,把尹宸罵得豬狗不如。收成不好,各地還要徵軍糧,百姓餓著肚子,官府卻無糧可賑,這十萬擔糧草湊得有多難,給了尹宸一大半,他還不知足,竟以此為藉口率眾投降。
一時之間,控訴、聲討、捶胸頓足,太和殿裡此起彼伏,反倒是剛才秦珏說要徹查的事,沒有人應聲。
事關兵部,事關軍隊,誰去查誰就是自找倒黴。
當然了,這件事還是要有人去查才行,那當然是誰提出來的,就讓誰去查吧。
退朝之後,趙極叫了幾位閣老到勤政殿廷議。高蘊請了病假,現在主持廷議的是次輔霍英。
霍英年勢已高,近來精力也已不濟,加之又是涉及兵部的事,他在心底裡是不想插手的。於是沒說幾句,便把這件事推給了韓前楚。
這件事本就把韓前楚牽扯進去了,韓前楚此時反倒不能多說什麼。
一直沒有插嘴的慶王爺這時說話了:“我記得方才在朝上,小秦提議要徹查此事,我也覺得要好好查查才好,無論是還是不是,總要有個結果,才能安頓軍心和民心,皇上,您說呢?”
趙極是不想查的,現在這個時候,當然是能壓則壓,如果要查,無論查出的結果是什麼,都會動搖軍心。
慶王是個老糊塗,想幫韓前楚解圍吧,不過慶王有一件事說得沒錯,這件事必須要有個結果。
秦珏雖然年輕,可論起能力來,也不比在座的這些人差了多少。
更何況,世家子弟最大的長處,就是他們從剛出孃胎就在學習為人處事,這件事如何處置,秦珏心裡會有一杆秤。
秦珏知道很快就會宣他進宮,所以他退朝後沒回刑部,而是坐在轎子裡,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