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廣順和莫家康的第二封信,和上一封信隔了半年。
信上說筆墨鋪子已經順利開張,因為對外說是揚州的鋪子,很受讀書人的青睞,算著這封信送到京城也已經快過年了,便把帳冊連同五十兩紅利一併送到京城。
其次,常到鋪子裡來買筆墨的人裡,有一個叫沈三白的秀才,其妹去年嫁給瑞王做了侍妾,如今正得寵。
這封信是九月初寫的,從平涼送到揚州,再從揚州送到京城,用了三個多月。
羅錦言覺得這樣不是長久之計,雖然穩妥,但浪費太多時間,如果有重要的訊息,傳到京城就全都耽誤了。
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她拿著信箋呆坐片刻,便趿了鞋子從炕上下來,打著火石把信燒了。
這才喚了大雪進來,把那部《浮生偶寄》拿過來。
這書她已經看了兩遍,現在正看第三遍。
小雪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封書信:“大小姐,廖公子有書信來了,老爺讓給您拿過來。”
羅錦言眉頭微動,問道:“老......爺......讓......拿......的?”
小雪點頭。
一旁的夏至立刻瞪起眼睛,道:“誰讓你把信送來的,是遠山還是明嵐,你去問問清楚。”
小雪答應著轉身跑了出去,稍頃便又回來,道:“大小姐,我問清楚了。明嵐說是老爺讓給您拿過來的。廖公子回到揚州,就給老爺寫信報了平安,這封信是夾在給老爺的書信裡的,老爺沒有拆開,直接讓給您送來。”
羅錦言莞爾,她的爹爹常有驚人之舉,比如說要帶她見識地下馬市,比如若無其事地裝成跛子,現在給廖雲傳遞書信,倒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夏至拆開書信,羅錦言一目十行看完,廖雲在信裡說,他和李家兄弟一起回到揚州,一切平安勿庸掛念云云。
羅錦言看得啼笑皆非,讓夏至找了匣子,把廖雲的信放了進去,便又去思忖平涼的事,很快就把這件事扔在腦後。
轉眼便過了小年,楊樹衚衕張燈結綵,準備過年。
羅錦言準備了整整一車東西,讓常貴夫婦送到茴香衚衕的霍家。
下午的時候,常貴夫婦回來,出人意外,霍家長孫霍星也一起來了。
上次在茴香衚衕,羅錦言見過霍星,印像中個清瘦沉默的少年。
三個月沒見,霍星比起初回京城時長高了一些,顯得更瘦了,厚厚的冬衣穿在他身上顯得空空蕩蕩。
他的冬衣是青布粗布做的,穿在他身上,就有種青衫磊落的狷介之感。
這讓羅錦言想起那一年在昌平的柳樹林子裡,把她抱到樹上的那個人。
不二非塵的香味似乎又一次縈繞在鼻端。
她和霍星見了禮,便藉故出來,讓羅紹和霍星在屋裡說話。
郭老夫人既然派了長孫過來,便不會只是道謝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別的事。
霍家也該有所行動了。
她叫來夏至:“找......兩......身......男......裝......來。”
夏至眼睛露出一絲慌亂,但隨即又警覺地四下看看,低聲問道:“要不要叫上方四哥和滕五哥?”
她也只是女扮男裝過一回,就是和小姐去天橋,不過那次的事很驚險,她至今仍然心有餘悸。
小姐很少出去,她甚至不去茶鋪,但偶爾出門,也不會女扮男裝。
現在小姐讓她去找衣裳,難道又想去天橋?
天啊!
想起騾車裡那個戴著張飛面具的傢伙,夏至就打個冷顫。
她的細微動作盡落入羅錦言的眼中,視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