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府府治臨海縣,距離建康整整一千里路。
沉毅一行人是坐馬車前往,趕路的速度比騎馬慢上很多,每天差不多也就走個一百來里路,等到一行人來到台州府臨海縣城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九天之後的上午了。
這會兒,原本近五十人的隊伍,只剩下了四個人,大部分人都分批進了臨海縣以及台州府的其他各縣,還有一些人被派到了更遠的地方,比如說廣州府。
剩下的四個人,就是沉毅與李穆二人,還有兩個貼身保護的晉王府家將。
四個人都是便衣,並沒有亮明身份,一路趕路已經非常疲憊,進了城之後便在縣城裡找了個客店歇腳。
洗漱一番,又睡了個午覺,到了傍晚時分,兩個人才養足了精神,在客店裡叫了一桌酒菜,一邊吃飯一邊談事情。
這會兒,兩個家將就在門口守著,兩個人的談話,基本上不會被任何人聽去。
世子殿下這會兒敬了沉毅一杯,仰頭飲下之後,搖頭晃腦的說道:“這吳語真是難懂,進了城之後,沒有幾句話聽得明白的。”
沉毅微笑道:“明日裡,我便給兄長找個本地的嚮導,這樣就溝通無礙了。”
兩個人沒有表明身份,因此一路上都以兄弟相稱。
李穆一愣,隨即啞然一笑:“差點忘了,子恆你是半個地主了。”
台州府的邸報司,在兩個多月前就已經辦了起來,在這裡主事的是邸報司情報處四組的組長鄭虎。
兩個多月的時間裡,邸報司在臺州府多少積攢了一些勢力,別的不說,找幾個本地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我哪裡算是什麼地主?”
沉毅微笑道:“此地距離建康足有千里之遙,地方上的勢力盤根錯節,外部力量短時間內很難滲透進去,本來我想著我自己先進城看一看,兄長你在外面觀望觀望,不曾想兄長同我一起進來了。”
“這要是給人家發覺了,咱們兄弟恐怕都出不去這台州府。”
李穆微微一笑,開口道:“放心,有為兄在,一定保你安全。”
見他自信的模樣,沉毅也稍稍放下了心。
不管怎麼樣,有這位世子殿下在,自己的生命安全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兩個人喝了幾口酒之後,李穆這才看向沉毅,開口道:“說起來,子恆你還沒有跟我說,咱們為什麼要頭一個到台州府?”
李穆有些好奇:“因為台州府有大魚?”
沉毅微微搖頭。開口道:“兄長,沿海諸州府之中,邸報司已經拿到了不少地方大家族通倭的實際證據,但是獨獨這倭患嚴重的台州府,年年有倭寇進犯,但是邸報司在這裡活動了兩個多月,硬是一點切實的證據都沒有拿到手。”
“處理這些地方上的大家族,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驚蛇,因此要從最難啃的地方入手。”
李穆伸手給沉毅倒了杯酒,笑著問道:“那應該怎麼入手?”
“我不知道。”
沉毅微微搖頭道:“正因為沒有什麼頭緒,所以才要先到這台州府來。”
說著,沉毅從袖子裡掏出兩張寫滿字的白紙,放在了李穆面前,開口道:“兄長請看,這是台州知府袁淵和臨海知縣鄧泉的資料,已經儘可能詳盡了,今天中午邸報司的人才送來的。”
李穆接過去看了一眼,然後若有所思:“這知府到任兩年,另一個知縣才到任不到一年,這兩個人…”
“會跟當地家族有勾聯麼?”
聽到李穆這個問題,沉毅微微搖頭。
這位晉王世子,不是說能力不行,也不是說他不夠聰明,實在是從小到大生在建康,長在建康,不瞭解地方上官紳們的生存邏輯,也不理解底層官員是個什麼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