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南汐身邊,看晉王如何心焦,如何手足無措,如何在外人面前剋制隱忍,才最終沒有去撫那個人的面龐。
他眼中的所有心疼一點點放大,讓李寧祁隱在袖袍之內的雙手握拳,才能生生忍下那不屑與嘲諷,才能將心中的噁心壓抑住。
那頭的兩人,和小時的記憶畫面重合。
這個昏迷著的女人...即便那時戴著那厚厚的兜帽,那張被擋住了大半的臉,依舊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猶能記得,這人高高在上冷漠指示著,讓晉王勒死母親的過程。
躲在水缸之中的自己,即便沒死,卻依舊被她所不容。
遭到府中下人所投金蠶毒,發作之時的冰涼與痛苦,他定要一點一滴,悉數報回才算不忘舊日情分。
晉王便是為了這個女人,才對自己棄如敝履。
李寧祁啊,李寧祁,想你死的人,站在高位之上。
想起晉王府管家調查到的事情,昔日的晉王府主母張雙萍之死,那陪嫁丫頭所說的話。
堂堂主母,又是為何一定要自尋短見。
如今,李寧祁多少有些理解了這個女人...
是因為自己的丈夫心中有人,而那個人,是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報復的人。
那種無力感使晉王府成了她的籠。
晉王不過是要她演戲,在所有人的面前,演一出夫妻和睦的大戲罷了,這場戲一唱,便要她賠進大半輩子。
她這個人,又有什麼重要。
可想死,也並非那麼容易。
如若自戕,難保太后與晉王不會報復她的家人,所以她選擇了對自己下毒,一點點的將自己的命送走。
也不願意裹挾進這無邊無際的折磨之中。
天之驕子李星昀,可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侍奉的人,究竟是誰?
李寧祁鬆了眉頭。
這世上,終究還有人得陪他一同下地獄啊。
垂下眸子,南汐思索著,張了嘴飲了一口茶。
李寧祁眸子深深,勾了唇將茶盞放下:“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南汐頷首:“一切都太過巧合,若我是太后,又怎麼會將這樣一個人重新放回自己的身邊,難道,她覺得一定能瞞天過海嗎?”
“或者說,少將軍覺得,死人是否更加可信?一顆棋子,安然而歸,便是將所有的懷疑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當然,太后也許就是這麼個蠢人也說不定。”
南汐看了他一眼,手指敲了敲他的面具:“你好像很不喜歡太后?”
謝七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過貪戀一瞬的溫暖,又立馬放開。目光灼灼:“少將軍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
南汐將他扶起:“此事尚未有定論,還需小心暗中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