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所有春色。
他怎肯辜負。
這次,蘇家父女來京都說是行商,但應氏明白,蘇磬音十五年華,這是要來談婚約之事了。
回府的馬車穩穩而行,轎廂之內,蘇磬音氣鼓鼓地坐在柳問的對面,眉目一轉,便有些紅了眼眶道:“表哥你近日總往那處去,外面傳得十分難聽,音兒心疼表哥一身清正,平白被人指摘詬病。”
柳問摁在矮几之上的手握起成拳,屈起的指節發白,暗想:是啊,看來得尋個正經由頭出入將軍府,要不阿雨聽得那些話,生氣不理我可怎麼是好。內閣如何能與刑部扯上些公事往來呢…
思索著,眉頭不自覺擰起。
在蘇磬音看來,這神色,便是表哥也覺得此事不妥了。
心下一喜,她便接著道:“再說那人,身為女子,自該安居於室,這等粗鄙的人於疆場之上和多少男子有肌膚之親,何等不堪,怎配得上表哥。”
這話一出,柳問拍了矮几難得地厲聲呵斥:“邊軍將士用自己的血軀護佑我等能在這繁華的京都暖衣飽食,何等令人敬重,女子之身又如何,更是該讚頌才是。”
說罷,拂了簾子而出,自己行走也不願與蘇磬音一道同乘。
轎伕很是為難地回頭看她:“小姐,柳大人他…”
他腳步不快,已經落在了後頭。
因為那人,這是柳問第二次衝著自己發脾氣了,眼淚立刻湧了出來:“先回去找父親。”
她在馬車裡頭髮了好大的一通脾氣,捶著那轎轅,咬牙便滿眼怨毒:“不過就是一個草野俗子,都有了世子猶嫌不足,狐媚賤人,還敢來勾搭我的表哥。”
柳問回府晚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
他沐浴更衣後,便前去母親房中問安。
臨到了門口,聽見裡頭蘇磬音的哭聲。
柳問臉色一沉,轉身便想讓管家將吃食送到自己房裡去。
應氏卻瞥見了門口的人,喚他:“問兒。”
柳問只得轉身抬腳進了屋子,恭敬一禮:“母親。”
一旁的蘇磬音雙眼紅腫,看見他還賭氣地別過了頭。
應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可不許再哭了,傷了眼睛你父親便要心疼了。”
她甜甜笑著頷首:“還是應夫人疼我,不像表哥,他…”
剛要告狀,想起自己在馬車上的話和柳問那生氣的模樣,悻悻然又吞了回去,一雙通紅噙著淚花的杏眼便看著應氏讓她主持公道。
“乖,你先回屋休息,我同你表哥說說話。”
蘇磬音頷首,退出了屋子。
應氏示意柳問坐下說話,並將桌子上的紅紙推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你與磬音的八字,母親做主,已經尋了高人算過,很是相配。”
臉色一變,柳問答:“母親,我不願娶表妹。”
以前他也不是沒有推拒過,只不過這次,尤為認真。
嘆了口氣,應氏道:“這樣的事,母親本不該逼你,只不過你二叔今夜和我聊了你叔母的事,她臨終遺言便是想讓磬音入柳府。也好保她餘生安穩。”
“母親,我心有所屬,若是將表妹強推給我,那才是白白害了她。”
應氏眼中似有些落寞情緒閃過:“婚姻之事,本就是如此,成婚之後,你們相處久了,感情自會好些。”
柳問起身,掀了袍子跪下:“本應順從母親,但今日,還請母親恕兒不孝之罪。”
他從未違逆過自己,應氏本想讓他起身,剛剛蘇磬音傳與自己的那些流言卻響在耳側。
寒門學子,又怎麼能同晉王世子相爭。
恐怕,最後柳家會重墮泥潭,不可翻身啊。
“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