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一轉,便道:“許公子,莫不是看上了我家么妹,如若有意,買回去做個通房丫頭也好。”
通房丫頭,這是比妾還要難聽的稱呼。
許恫塵從沒有聽到這樣的話,面上立刻難看了起來:“她好歹喚你一句母親。”
那婦人瞧他這是沒有看上眼,到手的銀子飛了,也就不再客氣,呸了一口:“養個這樣的賠錢貨有什麼用。來人,將她拖回去,明日就送到趙官人府上。”
地上的兩個女子似乎談了些什麼,許恫塵瞧不真切,只不過既然趕上了,他便不能真的讓人被帶走,手伸到了荷包,卻一下子被一柔軟的觸感摁住。
先前那護人的女子扶著么妹起身,看著么妹,點了點頭。
那原本還怯弱的人,拉著她的手,頭一次這樣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虎背熊腰盛氣凌人的繼母面前,大聲宣佈,她願去京兆府登記入冊,自梳,一輩子不嫁。
人群再一次譁然。
那婦人氣得七竅生煙,指著她的鼻子罵:“好你個白眼狼,你自梳,好,我便看看,你一輩子不嫁人,該活的有多悽慘,自梳入冊,家中便不用再供你一米一食!”
眼淚溢位,么妹堅定地點頭。
自梳入冊,這輩子便不能再反悔了,一般這樣的人,孃家不再庇佑,受人指摘。
那婦人氣憤離開之後,人群便散了。
許恫塵好心帶著這兩姑娘一同去了京兆府。
那官吏照例要對么妹問詢,他便與那女子在府衙門口等待。
“公子,你袖口破了?”
許恫塵低頭,這才注意到。
“可能是剛剛推搡之時不小心弄破的,無妨。”
對面那人卻熟練地從荷包中取出了針線,扯了他的袖口,合那兩邊拉開的口子,一隻銀針上下翻飛,把線頭細細地打上結。
利落極了,翻過袖口一看,了無痕跡。
“便是你剛剛出手的謝禮。”
她一笑,柳眉杏眼,粉面桃腮。
許恫塵好奇:“剛剛為何不讓我掏錢救她。”
“那家人是虎犲,既能要的了一次錢,以後只會變本加厲,次次要錢,你若是不給,他們只會對么妹更加心狠,如此鉗制,怎有出路。”
“那是你說服了么妹讓她自梳躲避婚事?”
“我只不過給了她三條路,第一條,聽她母親的話嫁與七旬的趙官人。第二條,女子不願從父母之言,自可出家,從此青燈古佛。第三條,便是自梳,我願收她為徒,學得一門手藝,靠自己養活自己。”
說這話時,她眼中有光。
分別之時,許恫塵問她:“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虞非晚,在城東開了一家繡坊。”
第二日,一眾女徒弟中,許恫塵端坐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