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來遲。他穿得很隨意,白色的襯衫外套著一條淡藍色的揹帶褲,粗粗一看,只是一個休閒明朗的大男孩。
“抱歉,讓兩位久等了。”他在對面單人的沙發裡坐下來,優雅地駕著腿。
他雖然在笑,禾藍卻沒覺得他心裡真的有什麼歉意可言。這些年輕的公子哥,一向我行我素,外表光鮮,誰知道內心又是怎麼樣的?
禾藍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無聲無息地打量著禾藍。
來之前,他硬拉著白潛去看了他們兩個的資料,才知道禾藍就是白潛那位名義上的姐姐。
“你自己去吧。”白潛撇開他,一個人去了後花園打球。
——不高興了——因為姐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想到這裡,卓寧的嘴角有了低不可聞的笑意。從小到大,白潛就是一個很霸道的人,他看上的東西,別人碰一下都不行。不過,他也很少喜歡上一件東西,基本是兩三天熱度,這次能保持這麼長時間,實在是一件很奇異的事情。
他從白潛的眼底,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情緒。
他想,這比整天看著他冷著張臉要好玩多了,目光不由地在禾藍身上多停留了一段時間。
厲言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常年偵查案件,感官尚算敏銳。他也發現了這一點,臉色不太好看。
卓寧卻一點也不避諱,好整以暇地盯著禾藍看。
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少年這麼長時間看著,禾藍到有些不好意思,乾笑了一聲,“卓……”她斟酌著稱呼和措辭,“桌少……”
“叫我阿寧就好了。”
禾藍清咳一聲,沒有介面。
“我們想見陳靜。”把一份資料攤在他面前,厲言上前一步,擋住了他肆無忌憚的目光。
卓寧用指尖按住拉過資料袋,慢條斯理地取出裡面的資料,一張一張翻過去。他的神色很淡然,從始至終都顯得從容自若。
陳靜是陳茹的母親,在卓家做工,這是他們花了點功夫才知道的。陳茹死了後,陳靜除了去警署認領了一下屍體外,再也沒有踏足過警署。她在卓家做工有很多年了,之前一直和陳茹住在這裡。
和禾藍印象中一樣,陳靜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不苟言笑。她在後院的溪水邊浣衣,看到他們幾人過來,只是冷淡和卓寧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厲言過去問了她幾句,她就當沒聽到一樣,洗好衣服後自顧自進了屋子。
“對不起,陳姨就是這樣,並不是針對你們。自從小茹死了之後,她就更加孤僻了。”卓寧解釋道。
禾藍笑一笑,厲言卻說,“陳茹的死,我們需要她協助調查。”
卓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厲警官要是有這個本事,儘管去問。”
厲言的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了。
從卓家出來的時候,禾藍一直拉著他,免得他爆發出來。卓寧站在柵欄門口,對著他們微笑,和禾藍揮手道別。他的笑容落到厲言眼裡,除了礙眼還是礙眼。冷哼一聲,他拉了禾藍就走。
兩人的背影在夕陽裡漸漸遠去,影子在山道上拉得很長。卓寧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白潛已經從陰影裡出來,站到他身旁。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像冬日裡的海水一樣冰冷沉靜。
卓寧一手搭了他的肩膀,嬉笑道,“你姐姐和別的男人跑了。”
白潛一把甩開他,轉身就走。
生氣了?
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卓寧摸摸鼻子,有點無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一個孩子置什麼氣?”回去的路上,禾藍把他擠到副駕駛座上,自己來開車。
厲言現在還有些氣悶,“我最討厭這種富二代二世祖,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