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言語,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既然道理都曉得,以後就少跟陳平安那傢伙廝混啊!傻閨女,你又不缺那點狗屁機緣。再說了,如今陳平安也喪失了引誘“飛蛾撲火”的本事,更何況閨女你本身就是最大的機緣!結果如何?一聽說人家回鄉了,就從騎龍巷一路飛奔到石拱橋,然後就假裝閒庭信步,慢悠悠走向自家鋪子,你到底騙誰呢?
阮邛放下酒壺,淡然道:“齊靜春一走,就等於收官了。如今這龍泉郡雖然沒什麼大的兇險,可驪珠洞天這麼大一塊肥肉從天上掉下來,說是豺狼環伺,絲毫不過分。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爹還是那句話,陳平安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好解決,可你一摻和,就很不好解決。”
阮秀伸長雙腿,身體後仰靠在竹椅背上,眼神慵懶道:“知道啦。總之我會好好修行的,到時候我看誰敢不老實,都不用爹你幫忙,我自己就能解決。”
又是好大一把鹽,下雪似的落在阮邛傷口上,害得他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這位兵家聖人氣呼呼站起身,經過女兒身後的時候,打賞了一個板栗下去:“成天胳膊肘往外拐!”
阮秀轉過頭,看著她爹的背影,嘴角翹起。
既不打鐵,又不用照看鋪子,她有些無所事事,便輕輕晃動手腕。手鐲“活”了過來,那條從瞌睡中清醒過來的小火龍開始圍繞著少女的白嫩手臂緩緩轉動。
阮邛走向一座新築劍爐,如今除了數量眾多的青壯勞工,他在今年還新收了三個徒弟,暫時只是記名,不算入室弟子。其中一個在井邊體悟劍意的長眉少年突然睜開眼,小跑來到阮邛身邊,輕聲問道:“師父,要打鐵?”
阮邛搖搖頭,改變主意,不去劍爐,走向龍鬚河。他要親自去掂量掂量陰沉河水的分量,如果足夠,就可以按照約定開爐鑄造那把劍了。
長眉少年緊跟其後。師徒雖然有先後,可是兩人同走一路。
陳平安回到騎龍巷的鋪子,把那隻陶罐交給青衣小童,再把鑰匙和書籍交給粉裙女童,讓他們先回泥瓶巷祖宅,他則獨自走到了楊家藥鋪。
不管風吹雨打日曬,年復一年,鋪子兩邊懸掛的春聯每年都會換,但是所寫內容從來沒有改過,都是“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成灰”。
陳平安問過一個新面孔的年輕店夥計,得知楊老頭就在後院,走過側門,看到老人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彎著腰蹺著腿,在那裡吞雲吐霧。
陳平安沒有開口說話,有些罕見的坐立不安。
楊老頭開門見山道:“是想問你爹孃的事情?有沒有可能跟顧璨他爹一樣,死後魂魄還能留在小鎮?”
陳平安瞬間呼吸沉重起來。
“沒有。”楊老頭吐出一大口煙霧,直截了當地給出了答案和緣由,“因為不值得。”
陳平安低下頭,更不說話了。地上只有那雙磨損得厲害的草鞋,看不太清楚。
等陳平安再次回到泥瓶巷祖宅,粉裙女童正拎著掃帚打掃院子,青衣小童趴在小水缸邊沿上,對著水面張大嘴巴。還隔著兩尺距離,卻有一條水柱逆流而上,被吸入青衣小童的嘴裡,這幅畫面,如龍汲水。
陳平安坐在門檻上,粉裙女童發現自家老爺有些異樣,善解人意地沒有開口打擾。其實院子早就被阮秀清掃得很乾淨,只是粉裙女童總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麼,就會良心難安,對不住老爺慷慨饋贈的蛇膽石。
陳平安神遊萬里,突然想起崔東山說起過宋集薪的事情,站起身,拿出宋集薪離開小鎮之際偷偷丟在自家院子裡的那串鑰匙,跑去開啟隔壁宅子的院門屋門,果然在書房桌上看到三本疊放的書籍:《小學》《禮樂》《觀止》。
陳平安搬來椅子,坐著翻閱那部《小學》。
這趟遠遊求學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