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無人之境。
整座寶瓶洲的山下世俗,恐怕也就大驪京城會讓這位天君有些忌憚。
稚圭趴在欄杆上,泛起些許睡意,閉上眼睛,一根纖細手指的指甲隨意劃抹欄杆,吱吱作響。她翻轉過身,背靠欄杆,腦袋後仰,整個人曲線玲瓏。她彎曲手指,一次次屈指而彈,簷下的那串風鈴,隨之叮叮咚咚作響。
暮色裡,她睜著那雙瞳孔豎立的金色眼眸。
異象消散,她站起身,亭亭玉立,笑望向院門那邊。
宋集薪帶著一身淡淡的酒氣走入院子。
她問道:“千叟宴好玩嗎?”
宋集薪抖了抖袖子,哀嘆道:“宴席上那些老傢伙,恨不得將我們到場三人抽筋剝皮,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嚇死我了。”
稚圭好奇問道:“不是締結了百年盟約嗎?與公子無冤無仇的,咱們大驪鐵騎都沒經過他們家門口,就直接往南走了,他們為何這般不友善?”
宋集薪癱靠著欄杆,想了想,回答道:“好日子過習慣了唄,受不得半點委屈。”
稚圭一臉恍然道:“這樣啊,那奴婢可比他們脾氣好多了。”
宋集薪誤以為她是說當年附近幾條街巷狗屁倒灶的事情,笑道:“等公子出息了,肯定幫你出氣。”
稚圭嗯了一聲,問道:“那三本書,公子還沒能看出門道嗎?”
宋集薪有些疲憊,閉上眼睛,雙手揉著臉頰:“說不定就只是些普通書籍,害我疑神疑鬼這麼久。”
宋集薪突然將手伸進袖子,掏出一條貌似鄉野間時常可見的土黃色四腳蛇,隨手丟在地上:“在千叟宴上,它一直蠢蠢欲動,如果不是許弱用劍意壓制,估計就要直撲大隋皇帝,啃掉人家的腦袋當宵夜了。”
稚圭蹲下身,摸出一枚穀雨錢,放在手心。那條四腳蛇畏畏縮縮,愣是不敢一口吞掉美食。
宋集薪彎下腰,看著那條額頭生出虯角模樣的小傢伙,無奈道:“瞧你這樣,再看看書簡湖那條水蛟,真是天壤之別。”
宋集薪不再管它,打著哈欠,去屋子裡邊睡覺了。
稚圭晃了晃手掌,四腳蛇仍是不敢上前。
“算你識趣。”稚圭笑眯眯地將手心的穀雨錢丟入自己嘴中,小傢伙彷彿有些委屈,輕輕嘶鳴。
稚圭手握拳頭,一拳砸在它腦袋上:“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都不懂?”
她站起身,將那條四腳蛇一腳踹得飛入院子:“本事半點沒有,還敢奢望國師的那副上古遺蛻,偷偷流口水也就罷了,還給人家抓了個正著,怎麼攤上你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
稚圭坐在臺階上,脫下一隻繡鞋,朝它招招手。小傢伙乖乖來到她腳邊,還生著氣的稚圭便拿起繡鞋,一下一下拍打小傢伙。
龍泉郡披雲山上新建了林鹿書院,大隋皇子高煊就在這裡求學,大隋和大驪雙方都沒有刻意隱瞞這點。
這是高煊第二次進入龍泉郡,不過一次在天上,是需要走過一架通天雲梯的驪珠洞天,這次在地上,在實實在在的大驪版圖上。
披雲山如今是大驪北嶽,山是新的,書院也是新的,從傳道授業的夫子先生,到求學聞道的年輕士子,也算是新的。
林鹿書院是大驪朝廷籌辦,沒有七十二書院之一的頭銜,山長副山長名氣都不大,其中還有一個昔年大隋藩屬黃庭國的老侍郎,不過誰都知道,林鹿書院肯定是奔著“七十二”去的,大驪宋氏對此志在必得。
高煊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在書院,肯定會有許多衝突,至少也該有一些白眼冷落,不然就是心懷叵測的試探,就跟李寶瓶和於祿他們到了東華山的山崖書院差不多,怎麼都要捱上些被欺生的苦頭。但是在林鹿書院待了幾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