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如此,可這裡就不一樣了,即便是按照規矩來的,也是爭先恐後,更多的還是瀟灑御劍化做一抹虹光遠去的,其他的有駕馭法寶騰空的,有騎乘仙禽遠遊的,還有直接一躍而下的,亂七八糟,鬧鬧哄哄。披麻宗渡船上的管事,還有地上渡口的管事,瞧見了這些不守規矩的,嘴裡就罵罵咧咧,還有一位負責渡口戒備的觀海境修士,看著火大了,直接出手,將一個從自己頭頂御風而過的練氣士給打下地面。
陳平安哭笑不得,這還是在披麻宗眼皮子底下呢,換成其他地方,得亂成什麼樣子?
陳平安不著急下船,而且老掌櫃還在講著骸骨灘幾處必須去走一走的地方。人家好心好意介紹此地勝景,陳平安總不好讓人話說一半,於是就耐著性子繼續聽著老掌櫃的講解。那些下船的情景,陳平安雖然好奇,可他打小就明白一件事情,與人言語之時,別人言辭懇切,你在那兒四處張望,這叫沒有家教,所以陳平安只是瞥了幾眼就收回了視線。
老掌櫃做了兩三百年渡船店鋪生意,迎來送往,煉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見此情形便快速結束了先前的話題,微笑著解釋道:“咱們北俱蘆洲,瞧著亂,不過待久了,反而覺著爽利。確實容易莫名其妙就結了仇,可那萍水相逢卻能千金一諾,敢以生死相托的事情,更是不少,相信陳公子以後自會明白。”
老掌櫃說到這裡,那張見慣了風雨的滄桑臉龐上,滿是遮掩不住的自豪。
陳平安對此不陌生,故而心一揪,有些傷感。
曾經有人也是這般,以生在北俱蘆洲為傲,哪怕她們只是下五境練氣士,只是打醮山渡船的婢女。
老掌櫃猶豫了一下,想起大驪北嶽正神魏檗與自己的私下會面,便輕聲說道:“陳公子,能否容我說句不太討喜的話?”
陳平安笑道:“黃掌櫃請說。”
老掌櫃緩緩道:“北俱蘆洲比較排外,喜歡內訌,但是一致對外的時候,尤其抱團。這裡的人最討厭幾種外鄉人,一種是遠遊至此的儒家門生,覺得他們一身酸臭氣,十分不對付;一種是別洲豪閥的仙家子弟,個個眼高於頂;最後一種就是外鄉劍修,覺得這夥人不知天高地厚,有膽子來咱們北俱蘆洲磨劍。”
老掌櫃伸手扶欄,嘆了口氣,感慨道:“三者之中,又以第二種,最惹人厭。歷史上,不知道多少在別洲家鄉呼風喚雨的年輕人,仗著家族老祖或是傳道人的身份顯赫,做事說話就不太講究,可幾乎沒一個能夠討到好,都是灰頭土臉逃離北俱蘆洲。這還算好的,斷了修行路,甚至是直接死在這邊的,不在少數。這其中,就有龍虎山天師府的黃紫貴人,有諸子百家的嫡傳弟子,流霞洲仙家執牛耳者飛昇境老祖的關門弟子,還有皚皚洲那位財神爺的親弟弟,當初就被人活活打死在這邊,林林總總,這些陳年爛賬,多了去,那些死了親人、弟子的別洲山頂修士,竟是至今連仇家都沒搞清楚。”
陳平安點頭道:“黃掌櫃的提醒,我會銘記在心。”
老掌櫃恢復笑容,抱拳朗聲道:“些許忌諱,如幾根市井麻繩,束縛不住真正的人間蛟龍,北俱蘆洲從不拒絕真正的豪傑。那我就在這裡,預祝陳公子在北俱蘆洲,成功闖出一番天地!”
陳平安抱拳還禮,道:“那就借黃掌櫃的吉言!”
陳平安戴上斗笠,青衫負劍,離開了這艘披麻宗渡船。
按照黃老掌櫃的說法,骸骨灘有三處地方必須去,不然就算白走了一遭。
一是那座品秩不高但是佔地極大的搖曳河祠廟,身為河神,供奉金身的祠廟,比起北俱蘆洲的絕大多數萬裡大江的水神,還要氣派。
還有從披麻宗山腳入口一直延伸到地底深處的巨大城池,名為壁畫城。城下有八堵高牆,繪有八位傾國傾城的上古仙女,栩栩如生,纖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