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先生(1 / 24)

行走在狐兔出沒的荒丘野冢之間,負劍男人突然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腳步,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土包前的墓碑旁邊,蹲下身伸手拔去纏繞石碑的藤草,露出石碑本來的面容。石碑上字跡模糊,只能依稀辨認出小半文字,男人嘆了口氣:“神道崩壞,禮樂鼎盛。百家之爭,就要開始了。”

男人起身後,看到那個尚未進入真武山正式拜師祭祖的徒弟,正面向來時的方向。馬苦玄的嘴角、耳朵和鼻子都在淌血,使得那張黝黑臉龐,顯得格外猙獰恐怖,他抬起手臂胡亂擦拭一番,繼續盯著那邊。

男人說道:“馬苦玄,按照你之前給出的理由,你是因為得知那外鄉少女,在巷弄以一手飛劍術,聯手大隋皇子和宦官,殺了你生平第一個師父,所以心結難解,必須要在離開小鎮之前報這個仇,我覺得這是說得通的,便沒有阻攔你,由著你生死自負。畢竟修行中人,能夠遇上這種大道之敵,既是危機,也是機遇。”接著男人加重語氣,絕不因眼前弟子的天賦卓絕而偏愛,沉聲道:“但是你盯上泥瓶巷的同齡人,為什麼?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我真武山兵家修士,尤其是劍道中人,絕不可以濫殺無辜!”

馬苦玄答非所問:“兵家修士,是不是最能夠不在乎什麼因果報應、氣數氣運?”

男人點頭道:“遍觀千年史書,能夠以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的,大多是我們兵家聖人。並非是我身為兵家修士,才刻意為先賢歌功頌德。”

男人盯著馬苦玄,沒有打算輕易放他一馬。如果馬苦玄嗜殺成性,仗勢欺人,那麼他為真武山收取這種弟子做什麼?

兵家修士在世俗王朝,靠的是沙場廝殺來提升境界,本就最為接近生死一線,一旦守不住本心,極易墮入魔道。試想一下,一個手握兵權的修行中人,屠城滅國,何其容易?

兵家與儒家,是支撐起山下王朝世道太平的兩大支柱,一旦某位受人崇敬的兵家修士,自己立身不正,那麼此人的境界修為越高,廟堂地位越高,對於整個世俗王朝的衝擊,自然就會越大。在歷史上,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得民心何其難,失民心何其易。雖然這句話是儒家聖人所言,但是兵家修士不乏飽讀詩書的儒將,故對此深以為然。

馬苦玄興許是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可是沒有急於辯駁。他伸出手,手心輕輕覆蓋在耳朵上,牽扯到傷處,頓時齜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氣,緩了緩,收回手後,看著手心的一攤血跡,說道:“那傢伙叫陳平安,他爹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那個男人生前是小鎮有名的窯工,手藝很好,人也老實,後來突然就暴斃了,屍體也沒找著。雖然我奶奶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大雨夜,我被打雷聲吵醒了,然後發現我奶奶沒在身邊,剛推開門縫,就看到我爹鬼鬼祟祟跑回來,又驚喜又害怕,很奇怪的樣子,我娘使勁拍打著我爹的後背,笑得合不攏嘴,高興壞了。”

馬苦玄下意識皺著眉頭,使勁去回憶那些兒時的慘淡畫面:“只有我奶奶沒笑,好像不太高興,反而對我爹一頓發火:‘你以為那孩子他爹死了,你就能有機會娶到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泥瓶巷那一支陳家,好幾輩人都是一根獨苗,你就不怕害了一個人,最後害得人家一家三口全活不下去?到時候這支陳家就這麼斷子絕孫了,不怕遭到人家祖上陰神的報應?退一萬步說,那女子的性情,你當真不清楚,願意改嫁給你?’我爹當時就嬉皮笑臉,估計是覺得做也做了,很快就能拿到報酬,在自家人面前,就不惺惺作態假裝後悔愧疚了。我奶奶最後指著我孃的鼻子痛罵,我娘也不是好脾氣的,婆媳差點在正堂打一架。我爹就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他那一輩的小鎮鄰居,都不喜歡他,那個時候他當然幫著媳婦不幫老孃,最後我奶奶就坐在地上,狠狠捶胸,一邊哭一邊對那塊匾額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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