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儼點點頭,握住她的手,笑道:“是我失態了。此次事了,我們桐葉宗就會以老龍城作為跳板,一路往北撒網,收攏各大仙家門派,順我桐葉宗者昌,逆者亡!到時候我會負責其中一條路線,你呢,就當你的丁氏家主,老龍城以後就只有苻、丁兩大姓氏了。”
丁氏嫣然一笑。
此時,老龍城外邊,丁、方、侯三大姓氏,都各自派遣家族供奉截殺鄭大風一行人,這是先前苻家臨時起意的安排。
現在老龍城的形勢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不該如此倉促且赤裸裸,而是應該安排城外一撥人、外城一撥人、內城一撥人,三撥人都可以做得更加“符合身份”,讓人抓不住把柄,而不是這種近乎街巷鬥毆的拙劣伎倆。只是在得知苻家不要臉皮的截殺命令後,之前結盟的四大姓中的孫家孫嘉樹、丁家杜儼先後向苻家倒戈,他們哪裡還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和底氣,不如成為苻家附庸,以後吃些苻家嘴裡剩下的殘羹冷炙,總好過今晚就給連根拔除。
三族隊伍中,那個方姓子弟沒覺得形勢有變,還惦念著今晚大擺宴席,到時候讓灰塵藥鋪的那些女子,全部拋頭露面,誰喝掉一杯酒,就讓她們脫去一件衣裳!
三大姓氏的話事人在商量之後,決定跟隨苻家去往南門,至於身後那些負責截殺的供奉客卿們,先不去約束,想必這些人得手後,自會在城中會合。
雲海之上,範峻茂緩緩醒來,果然跌境為金丹境了,她卻沒有半點怨懟,大笑過後,瞥了眼底下的登龍臺那條路線,還有零零星星的廝殺。她皺了皺眉頭,伸手捂住心口,另外一隻手雙指往下指指點點。
雲海之中,一條條光柱紛紛落下。
因為動用了雲海根本氣運,範峻茂的出手,威勢不亞於尋常元嬰境,本來就傷亡慘重的供奉客卿們,僅剩下的五六個,一個個又被射穿頭顱。
擔任死士的範氏車伕,只剩下最後一人。下車四人,最終走上那輛馬車的,只有渾身浴血的盧白象和傷勢最輕的魏羨。而武瘋子朱斂,死了。隋右邊也是戰死。
盧白象撿回了那把痴心劍,不忘在那些屍體上,對著心口一劍一劍戳下,這才上了馬車。
老龍城內,那個先前能夠在光陰停滯中陰神遠遊的大修士——富家翁裝扮的矮小老頭,此刻站在一棵樹下,彎腰捧腹大笑,笑出了眼淚。
大快人心!
最近的千年以來,荀淵從未如此開懷大笑——杜懋這個老變態,原來也有今天!
他此次跨洲北上,本意不過是散心,去會一會某個同道中人,哪裡想到能碰上這麼一樁美事。
這位身在桐葉洲,卻在寶瓶洲某些中小仙家,各色仙子們心目中,名氣極大的“一尺槍”,最捨得一擲千金的山上豪客,與那位無敵神拳幫自稱“玉面小郎君”的高冕,經常在那些鏡花水月的山門神通期間,為了某位仙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當然不是真打架,而是砸錢,可不是雪花錢,而是那小暑錢!
荀淵收斂笑意,正色道:“今兒是個好日子喲,不能再摳摳搜搜了,必須拿出該有的氣派來,再不能讓那個傢伙囂張了。只是可惜了正陽山的蘇稼仙子,多好多俊多有仙氣的一位姑娘啊,本來還想親自跑一趟正陽山,送件法寶的,可惜了,憾事憾事啊……還有那個神誥宗的賀小涼,賀大仙子,怎麼就離開寶瓶洲了呢?還想去見見她,一睹芳容來著,哪怕遠遠看一眼,也好啊……”
灰塵藥鋪偏屋內。
陳平安始終坐在那把椅子上,聽說就算病床上那個男人能夠起身走路,以後也只是個駝背了,會一輩子佝僂著。
本來就邋里邋遢,長得還不周正。
遙想當年,在大門口,看著那些山上仙家走入小鎮,吊兒郎當的漢子嘖嘖驚歎道:“剛才那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