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師父被人打死了,你才會用心練武?然後練了幾天,又覺得吃不消,就乾脆算了,只要每年像是去給你師父爹孃的墳頭磕頭那樣,跑得殷勤一些,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裴錢眼淚盈盈,緊抿起嘴,伸手死死握住腰間刀柄。
就在此時,一襲青衫搖搖晃晃走出屋子,斜靠著欄杆,對裴錢揮揮手道:“回去睡覺,別聽他的,師父死不了。”
裴錢泫然欲泣道:“萬一呢?”
陳平安氣笑道:“那就上樓,師父讓他幫你揉拿筋骨,就跟隋右邊當時在老龍城差不多,要不要?我數到三,如果還不回去睡覺,就把你抓上來,想跑都跑不了,以後師父也不管你了,一切交由老前輩處置。”
陳平安剛數了個一,裴錢就開溜了,一邊跑一邊嚷嚷道:“沒有萬一,哪有什麼萬一,師父厲害著哩。”
老人冷笑道:“良心也沒幾兩。”
陳平安咳嗽幾聲,眼神溫柔,望著兩個小丫頭片子遠去的背影,笑道:“這麼大孩子,已經很好了,再奢望更多,就是我們不對。”
老人搖頭道:“換成尋常弟子,晚一些就晚一些,裴錢不一樣,這麼好的苗子,越早吃苦,苦頭越大,出息越大。十三四歲,不小了。如果我沒有記錯,你這麼大的時候,也差不多拿到那本《撼山譜》,開始練拳了。”
陳平安笑道:“反正我才是裴錢師父,你說了不算。”
老人斜眼道:“怎麼,真將裴錢當女兒養了?你可要想清楚,落魄山是需要一個無法無天的富家千金,還是一個筋骨堅韌的武運坯子。”
陳平安雙手放在欄杆上,道:“我不想這些,我只想著裴錢在這個歲數已經做了許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抄書啊,走樁啊,練刀練劍啊,夠忙的了,又不是真的每天在那兒遊手好閒,那麼總得由她做些她喜歡做的事情。”
老人問道:“小丫頭的那雙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平安搖頭道:“從藕花福地出來後,就是這樣了。東海觀道觀的老觀主,好像在她眼睛裡動了手腳,不過應該是好事。”
老人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問過了這一茬,不管答案滿不滿意,立即換了一茬詢問:“這次去往披雲山,談過心後,是不是又手欠了,給魏檗送了什麼禮物?”
陳平安有些尷尬,沒有隱瞞,輕聲道:“一塊杜懋飛昇失敗後墜落人間的琉璃金身碎塊。”
老人是見過世面的,直接問道:“多大?”
陳平安回答道:“孩子的拳頭大小。”
陳平安本以為老人要罵他敗家,不承想老人點點頭,說道:“不能只欠魏檗的人情,不然將來落魄山眾人,在心境上被你連累,一輩子寄人籬下,抬不起頭來看那披雲山。”
老人又問:“知不知道我為何兩拳將你打到溪畔的阮秀身前?”
陳平安搖頭。
老人說道:“阮秀當年跟隨粘杆郎去往書簡湖,知道吧?”
陳平安點頭道:“差點碰面。”
老人嗤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宰了一個大驪勢在必得的少年?連阮秀自己都不太清楚,那個少年,是藩王宋長鏡相中的弟子人選。當初在芙蓉山上,大局已定,拐走少年的金丹地仙已經身死,芙蓉山祖師堂被拆,野修都已斃命,而大驪粘杆郎卻完好無損,你想一想,為何沒有帶回那個本該前途似錦的大驪北地少年?”
陳平安是真不知道這一內幕,陷入沉思。
老人洩露了一些天機,道:“宋長鏡相中的少年,自然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大驪粘杆郎之所以找到此人,在於此人早年破境之時,還是武道的下三境,就引來數座武廟異象,而大驪向來以武立國,武運起伏一事,無疑是重中之重。雖說最後阮秀幫助粘杆郎找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