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在宮柳島推舉江湖君主,陳先生是否參加?”
陳平安說道:“這是你們青峽島好不容易贏來的大好局面,也是你們書簡湖的自家事,我自然不會摻和,不過我會看看熱鬧,就在這裡。”
田湖君如釋重負,眼前這個讓絕大部分青峽島修士都一頭霧水的賬房先生,給出的這個答覆還算讓人滿意,在師父劉志茂那邊,應該可以交代得過去。
陳平安繞出書案,將田湖君送到門口。
雖然次次如此,可田湖君竟是生出些受寵若驚的感覺。田湖君走遠了之後,暗自思量一番,賬房先生陳平安,人還是那個人,大概是她如今知道了養劍葫和那把半仙兵的原因?
陳平安返回書桌,開始一部部翻閱香火房檔案。
姓名,籍貫,出生年月,師承,親人和家族。其中許多名字,已經按照青峽島香火房老規矩,將名字以硃筆抹去,這叫銷檔。
陳平安每看到一個自己想要尋找的名字,就寫在一本手邊故意沒有版刻文字內容的空白冊子上,除了出生年月、籍貫,還有這些人在青峽島上擔任過的職務。香火房的檔案,每個青峽島修士或是雜役的內容厚薄,只與修為高低掛鉤,修為高,記載就多,修為卑微,幾乎就是姓名加上籍貫,僅此而已,不到十個字。還有許多死人,其實連在香火房檔案上都沒有出現過,死了,一個名字都沒能留住。
陳平安接下來除了去香火房,詢問被自己記下名字那撥人為人處事的口碑、旁人的大致觀感,還要順藤摸瓜,從如今青峽島各路修士、府邸管事和開襟小娘嘴裡,問出那些個名字,一一記在書上。可能在這期間,會像麻煩田湖君去跟香火房轉告一樣,也會麻煩一些青峽島位居要津的掌權人物,不然如今的陳平安,雖然談不上為此耗費心神,卻會在來來往往的路途上消耗太多光陰。
田湖君去跟劉志茂稟報此事的路上,剛好遇到了身穿一襲蛟龍蛻皮法袍的小師弟顧璨。
至於其餘秦傕、晁轍在內的師弟師妹,還有分別居住在青峽、眉仙在內十二大島嶼上的十大供奉客卿,這些青峽島心腹和得力干將,隨著宮柳島會盟一事的臨近,外鬆內緊,並不輕鬆。他們需要打著截江真君的幌子,擔任說客,好似那縱橫家,四處奔走,拉攏結盟,陰謀詭計和陽謀大勢,無所不用其極。
顧璨見著田湖君,還是那副雙手籠袖在墨青色蟒袍裡的少年莊稼漢模樣,笑眯眯道:“大師姐,又去見陳平安啦?我可要好心好意提醒大師姐一句,莫要有非分之想,想著自薦枕蓆,哪天爬上陳平安的床鋪,好嘗一嘗我喊你‘嫂子’的滋味。不然到時候,我喊完了‘嫂子’,可就不念什麼師門情誼了。”
田湖君苦笑道:“小師弟,我又沒有鬼迷心竅。再說了,陳先生看得上我這種蒲柳之姿?”
顧璨有些高興:“那可不,陳平安眼光高著呢,當年就沒瞧上鄰居家一個叫稚圭的小娘們,大師姐你這麼有自知之明,我很欣慰。”
與顧璨聊天的時候,田湖君都會不露痕跡地放低身段,無需顧璨仰頭,或是視線上揚,長久以往,自然而然。
顧璨繼續道:“還有,關於開襟小娘的事情,你可得幫我守口如瓶,別人說漏了嘴,是他們蠢,自己找死,但是大師姐這麼一個七竅玲瓏心的聰明人,出了紕漏,我可就要懷疑大師姐是不是居心叵測了。到時候就像師父當年護不住大師兄一樣,如今也護不住大師姐的。我可是知道,那個天生狐媚最喜歡鑽別人被窩的三師姐,對大師姐可不算太親近,如果不是修為資質實在是不堪入目,說不得如今我們都得喊她一聲師孃了。”
田湖君笑臉僵硬:“師姐的為人,小師弟難道還不清楚嗎?”
顧璨點頭道:“正因為清楚,我才要提醒大師姐啊。不然哪天為了師父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