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妖物打定主意躲著不出來呢?”
獨孤公子指了指獅子園邊緣地帶的靈氣異象,凡夫俗子身在獅子園內,未必看得出什麼,但落在行家眼中,就可見一條如溪澗流淌、環山而轉的金光。獨孤公子道:“這一手不知名的符籙結陣,靈氣化液,妙處不止‘圈禁’二字,如果不出意外,還會牽扯到此地的山根水脈,加上如今土地已經脫困,搜尋妖物藏匿之處,就更加簡單了。再者,既然這位年輕仙師能夠畫出這麼大的一套符陣,接下來在獅子園內,不斷圈圈畫畫,將一些藏風聚水的中樞地點都給畫上符,妖物就算不被活活悶死,也會被噁心死,如人置身沸水中,很不好受。”
蒙瓏不以為然道:“畫了那麼多張符籙,才折騰出這些動靜,算不得厲害。公子的師父,隨手一張符籙就可以氣降紫煙,纏繞一座有數十萬百姓的城池,不然就是手抓黑雲化螣蛇,直接將一隻金丹境大妖鎮壓打殺……”
獨孤公子無奈道:“我在說那個年輕人的好,你在說我師父的厲害,兩者又不相干。你啊,別總是瞧不起公子之外的練氣士和純粹武夫。”
蒙瓏直截了當道:“我就是見不得別人能跟公子比較。若那姓陳的年輕人是個女子,就算是一位劍仙,公子看奴婢會不會嫉妒?”
獨孤公子笑問道:“那如果既是年紀輕輕的女子劍仙,又長得比你好看呢?”
蒙瓏趴在欄杆上:“那奴婢可要嫉妒得想要殺人了。”
獨孤公子微笑道:“鼠肚雞腸,欲多心窄,要引以為戒啊。”
蒙瓏望向遠方,輕聲道:“我們劍修,本就是走了條最險峻的羊腸小道,飛劍能過就行了。”
獨孤公子搖頭道:“那是你走得還不夠高不夠遠,但是無所謂,你天資足夠好,在劍道一途慢慢攀爬就行。便是我爹孃也都很器重你,覺得你是極好的先天劍胚,不然也不會將那尊夜遊神賞賜給你。”
蒙瓏突然覺得自家公子好像有些心裡話,憋著沒有說出口,便轉過頭,臉頰貼在欄杆上。
獨孤公子沉默片刻,笑道:“你難道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好吧,我便與你說一樁趣事。我爹孃當年曾經陪著那人一起趕赴風雷園,拜訪李摶景,得以旁觀第三場元嬰境劍修間的廝殺。當然,是我們這邊輸了。只是那李摶景事後煮茶待客時,說了句很怪的話。這位寶瓶洲第一元嬰,笑言練氣士哪來的狗臉俯瞰人間,瞧不起山下人,不過是湊巧走了條陽關道而已,若是最早的規矩,跟‘養煉靈氣’無關,而是天底下誰種莊稼的本事最大,誰就最‘合道’,或是誰縫補鞋子最厲害,誰就‘得天獨厚’,那麼你看現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會是什麼光景。”
蒙瓏輕聲道:“風雷園李摶景,真是個喜歡說怪話、做怪事的怪人。”
獨孤公子嗯了一聲:“李摶景是當世真人。不過他死後,風雷園哪怕有黃河與劉灞橋,仍是壓不住正陽山的劍氣沖天。”
蒙瓏突然想起一事:“那劉灞橋和蘇稼,到底如何了?有沒有像話本小說寫得那般圓滿,有情人終成眷屬?”
獨孤公子想了想:“即便這兩人的愛情故事,真是一本花好月圓的話本小說,可如今估計咱們才將書翻到一半吧。”
蒙瓏突然放低聲音,悄悄道:“公子,真有那小說家雲集於那處白紙福地,書上如何寫,福地芸芸眾生便如何做嗎?主母還說諸子百家中的這一家聖賢,可厲害了:修為高的,可以寫一國事態;修為差些的,就寫一州一地;修為最低的小說家子弟,剛剛入門,則只能寫一人之生老病死。最後小說家們筆下人物越寫越多,那座福地的版圖就越來越大。”
獨孤公子笑了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真假假,誰知道呢。”
蒙瓏問道:“公子,哪天咱們都成了地仙,就